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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你不是没小孩吗?怎么会做这些?”

  “我看过我姊替她儿子换尿布,我也实地操作过。”

  原来如此。

  “把他放回婴儿床吧!”我说。他抱子孩的画面看得我有点不舒服。

  他放下我儿,拉我回客厅坐着。我终于想起电视可以打发他,立刻打开电视机让客厅热闹一点。

  不久,我妈回来了,我上前去分担她手中大包小包的“供品”,他也过来凑热闹。

  “给阿嘉拿就好了啦!”妈不好意思麻烦他,不过他已跟我进了厨房。“放这就好,你们出去坐吧!”

  “伯母,我会做菜,留在厨房帮忙好吗?”他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

  “免啦!我一个人做比较习惯。”我妈一句话,他乖乖跟我回客厅了。

  大概是因为家有“贵客”,哥哥嫂嫂今天提早回来吃晚饭。

  “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店里怎么办?”我问。

  “今天提早收店,我叫阿志也早点回去。”哥答我一句便和高捷思握手寒暄,两人一见如故,闲聊起来。嫂子进厨房帮忙,我专心看电视。

  晚餐果然丰盛得不像话。我爸过世之后,妈在三婶的“到府办桌”工作过好几年,办这样一桌喜宴的菜色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困难,我家的冷冻柜里有各式海鲜,今晚高捷思得以一偿宿愿。

  “这么多菜啊。伯母,辛苦你了,不好意思。”高捷思望着一桌菜对我妈谢恩。

  我不知道他的嘴可以甜到这等程度。比起来我就显得有点顾人怨了。

  “没什么啦!你那么远来,应该好好招待才对。”哥哥说着令我生气的话。他不知道今天的剩菜就是他明天、甚至是后天的伙食?

  开饭之后,我们晚辈们就坐定了,我妈还不时在饭桌和厨房间穿梭,大锅里还蒸着螃蟹油饭,炉子上有一瓮佛跳墙,油锅里炸着春卷和鸡翅。

  “伯母,你这么会做菜,品嘉怎么没得到你的真传?”两杯黄汤下肚,高捷思当着我家人的面给我难看。

  “她哦!她只会吃。”哥哥胳臂往外弯,帮着外人欺负我,我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阿嘉比较会读书啦!厨房的事她很少帮忙。读大学以后又不住在家里,所以不是很会做菜啦!不过,普通一点的菜她都会做,以后做人家媳妇,煮三顿应该没问题,最多是我再教她一点,学一下就会了,她头壳不错啦!”

  我恨不得立刻在地上钻个洞躲进去。我妈在向高捷思推销我,生怕人家不要。

  “妈!”我不依地喊着亲娘,两脚在桌底下使劲跺着。

  “我甘有说不对?事实就是这样。”

  “叫她嫁一个会做菜的老公好了。”高捷思恬不知耻。先前告诉我妈他会做菜是阴谋,此刻的建议是阴谋。

  饭后,女人大洗碗盘,男人聊股市崩盘,男女不平等。

  “高先生有亲戚住在高雄吗?”女人们回到客厅时,我哥正在问他这个。

  “没有。”

  “那你今晚要回台北哦?”

  “今晚我住市区里的饭店,明天接品嘉回台北。”

  “接”我回台北?他真敢死,竟然说这种话。幸好他没说要住我家,否则我会死给他看。

  “这样哦?”我妈回答一声,表情很奇怪。高捷思的出现让我们一家人都变得很奇怪。

  “阿嘉,你陪高先生去外面走走好了。”我妈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好呀,我正有此意,这一带很幽静,风景很美,空气也很好。”他接得不着痕迹,我只好陪他散步。

  六只眼睛热烈欢送我们离开家门。

  “其实今晚的月亮比中秋圆。”他望着天边阴历八月十六日的月亮。“月圆人圆,像现在。”

  要是在昨晚听见他这么说,我肯定会变成狼人,因为我想尖叫。

  眼前是我熟悉的房舍、灌木,朦朦的黑影在秋夜的凉风里轻轻呼吸。路灯之间,隔得极其遥远,我整个人像浸透在永远的黑暗里,没有解脱。再走远一点吧,走多远算多远。

  “手可以给我了吧?”他问,在离我家已有一段距离的此时此地。

  我把手给他。

  “你有很多亲戚吗?”

  “嗯。我有很多叔叔伯伯、堂叔叔堂伯伯。这一带住的跟我多少有点亲戚关系。”

  “大家族。”

  “嗯。”

  “你爸过世了?”

  “那年我读国三。”

  他放掉我的手,揽住我的肩,想送温暖给我吧!

  “我讨厌海,甚至讨厌码头边咸湿的空气。”

  “我知道,我知道,不提这个了。”他揉了揉我的肩,安抚着略显激动的我。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动身回台北?”他问。

  “我买的是双程车票。”

  “一起回去不好吗?”

  “你要来我家吃午饭吗?”

  “你要我来吗?”

  “你来帮忙吃剩菜也好。”

  “好,吃完剩菜我们就回台北。”

  “好。”

  风吹得我有些昏沉。路还好长好长,可是终有尽头。

  “我们往回走吧!”我停下脚步。

  “想回家啦?现在还不算晚吧?”

  “我不想再走下去了,好累。”

  “刚才吃得那么饱,应该多走一走,帮助消化。”

  “可是……”“你别想不开,回你家我还是一样赖着不走,你不觉得那样对你来说更难捱?”

  “刚才我们应该往另一边走才对,那边比较热闹,可以逛一逛。”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走这一条路。”

  “你知道?”

  “来你家之前我开车在附近兜了好几圈,勘察过地形。”

  “有什么好勘察的?”

  “当然有。据我勘察的结果,这条路上最僻静,人烟罕至,方便情侣约会。”

  看来他是心怀不轨,早有预谋。

  “我回家之前,你都跟我妈我嫂嫂聊了些什么?”

  “她们聊你的从前,我聊你的现在。”

  “噢。”我没有未来?

  “你放心,我没说你的坏话。”

  “那我妈呢?她有没有说我的坏话?”

  “有。”

  “说我什么?”我停下脚步后,我们一直这样面对面站着说话,本来我是抬头挺胸的,现在却心慌意乱地低下头丢。不知道我妈说了我什么坏话给他听。

  “说你从小就迷糊。”

  “还有呢?”

  “说你是死硬派,‘死鸭子硬嘴皮’,死不认错,非把黑的说成白的不可。”

  “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有一点。”

  “你乱讲,我哪有?”我又挺起胸,理直气壮地问他。

  他仰天长“笑”。

  “笑什么啦!”

  “笑你不讲理。”

  “我没有。”

  “有。”

  “没有!”

  他笑声渐停。“你这样子还不算死硬派吗?果然是死不认错。”

  “你——”“我说你有一点不讲理。一点指的是一件事,你只有一件事不讲理。”

  他的态度变得好认真,认真得教我不知所措。

  “不敢问我是哪一件事对不对?”他说。

  我再度垂首。他说对了,我是不敢问。

  “这样好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听听你怎么回答就知道你是不是死硬派了。”

  “你要问什么?”我猛然抬头,惶恐不已。“你不能乱问,问题不对我可以不回答。”

  我的警告似乎奏效了,他没有问我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久好久。

  “不问了?”

  “算了,”他缓缓开口。“我不想逼你,反正我早就知道答案了,虽然听你亲口说出来我的感觉会更好。”

  他说这些话跟问我不该问的问题有什么两样?

  “我们回去吧!”

  “好。等我吻过你之后。”

  我被他拉进怀中。暗夜的小路旁我们热情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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