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里?现在。”出了站,他问我,不忘立刻牵我的手。谢谢他刚才没有在我妈面前这么做。
“天气这么热,我还是回家吹冷气看电视好了。”
“上你家还是我家?”他一问,我立刻双手抱头想尖叫。“好好好,当我没问,那我们别回家,去吹吹风好了。”
“风从哪里来?”
“新竹有风,我们去新竹。”
“新竹?你是新竹人啊?”
“不是,我阿姨住新竹。”
他想带我去见他阿姨?这是什么意思?回报我让他见我妈吗?
“又在想什么啦?你好像有间歇性痴呆症。”
“去新竹干嘛?”我气白了脸问他。
“不是说了去吹风的吗?”
“去哪里吹?说具体地点。”
“先去城隍庙吃小吃,再去交大溜直排轮,然后吃自助冰,最后去我阿姨家吃晚饭。”
我还是很想抱头尖叫,碍于这是台北闹区,万头钻动,人来人往的,我不想被人当神经病看。
“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也不该这样限制我的行动吧?”
“我哪有限制你的行动?”
“怎么没有?去这里做这个,去那里做那个,都是你在说。”
“是你问我具体地点的呀!”
“我……”好!他厉害!高捷思。
“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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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们没有去城隍庙吃小吃,他带我去了客家小馆吃午饭。临时起意的,他说上回出差来新竹,客户请他来过一次,觉得还不错。
他是个疯子,开着车满街找体育用品店,只为了买轮鞋。
“不溜不行吗?没有鞋就不要溜嘛!干嘛花这种钱。”
“我家有一双轮鞋,可惜忘了带。不过,再买一双无妨。旧的那一双迟早会坏掉,我的脚应该不会再长了吧!所以不算浪费,你有轮鞋吗?”
“没有。”
“所以嘛!买一双放着没差,以后我们晚上就穿着轮鞋出来散步,有创意吧!”
他如果是疯子,我就是傻子。跟着他胡乱试穿,一人买了一双。不过,刷的是他的卡,他坚持要送给我,迫我欠下人情债,他不让我用金钱偿还。
交大图书馆前那片斜坡还满适合溜直排轮的。
“你本来就会溜了是吗?”
“嗯。”
“唉,我打错算盘了,本来以为可以教你的。”
我自认技巧不差,小时候我就会溜轮鞋,小学毕业时,爸爸送我一双四轮溜冰鞋,每个寒暑假我都会溜它个痛快。十五岁以后我不再溜了,爸爸送的那双溜冰鞋,现在收藏在老家我的房间里。
“又在想什么了?”
“没有。”
他连溜这玩意见时都牵我的手,新竹的风吹得我挺舒服的。
“体力还不错嘛!每晚做仰卧起坐还满有用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每晚做仰卧起坐?”
他对我眨眨眼。“猜的,我睡前做伏地挺身,你们女生大概就做仰卧起坐吧!”
我们女生?也许公主睡前也做仰卧起坐吧!
我体力再好也好不过他。几圈下来,我忍着疲累逞强。
“不溜了,我们回车上换鞋,然后绕校园散步。”
我没意见。
新竹的风里漾着浪漫,他揽着我在校园里漫步。
坐在草地上休息时,他盯着我说:“我好渴。”
“去吃冰。”撇过头,我躲开他灼热的目光,我也很渴。
“好,走吧!”
驱车离开交大,我们到一条有好多家自助冰店的街上解了喝。
“吃了冰就去我阿姨家。”快吃完冰时他说。
“你确定你阿姨在家吗?这样冒昧去打扰人家不太好吧?”我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他能打消这个念头。
“我昨天就告诉她今天要来看她。”
“噢。”
努力宣告失败。我任他摆布,来到市区里他阿姨家,四层楼高的透天厝,一楼是家711。
“你阿姨开便利商店?”
“不是,她把一楼店面租给人家了。”
“噢。”
我随他上了二楼,慈祥的妇人开的门,他一见那风韵犹存的妇人便喊了声阿姨。
“阿姨好。”我也喊她阿姨,不觉有什么不妥。
“请进请进。”阿姨堆着笑。“邱小姐是吧!”
“我叫邱品嘉。”
“坐嘛!”
我挨着他坐在沙发上,阿姨端可乐给我们时上下打量着我。
“刚才有没有带品嘉四处去走走?”她问高捷思,对我已改了称呼。
“有。姨丈不在啊?”
“跟朋友出去了。你表哥去才艺班接女儿,马上就回来,你表弟出去一整天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回来。”她笑着解释。“你们坐,我去准备晚餐。”
客厅里只剩我和他。
“我姨丈开灯泡工厂,可能是跟朋友应酬谈生意去了;表哥跟我一样也离过婚,有一个女儿,目前是单身;表弟大概是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他简短地向我介绍不在家的几个亲戚。
“噢。你阿姨有工作吗?”
“有,老板娘。”
我笑,同时想起我妈问过的问题。
“你有小孩吗?”
“没有。流掉过一个孩子。”
我看看他,不再多问。
“通常这时候你应该到厨房里去帮忙。”
“我在家都很少进厨房了,去了只会帮倒忙,我才不去碍手碍脚、自暴其短。你会做菜,你去帮忙好了。”
“你不去,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无所谓,一个人坐着也可以。”
“你别那么铁齿,整天把一个人也能怎么怎么的挂在嘴上,总有一天你会不能没有我。”
我没争辩,这里算是他的地盘。他的话提醒了我蚕食的可怕。
不久,他的亲戚们陆续返家。我在他阿姨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接受了一阵热烈的盘问,他们皆视我为高捷思的现任女友。
罢了。饭后回客厅小坐片刻我们向主人告辞。
“有空再带品嘉回来玩嘛!”
阿姨热情送别,我却在心里回答:谢谢,不用了。
回台北的路上我一言不发,他应该看得出我不高兴,因此他也没吭气。
停了车,他陪我走回来,没有牵我的手。
“生气啦?”站在我家门口,把我那双轮鞋搁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口是心非。”
“好,我生气。”
“生什么气?”
“不知道。”
“我知道,气我带你去见我阿姨他们。”
“知道还问。”
“有那么大不了吗?我都见过你妈了,你见一下我阿姨不算吃亏吧?”
我就知道这是一报还一报。天知道是他死皮赖脸,处心积虑地要见我妈。
“高捷思,我说不过你,你的脑子比我好,动作比我快,我自叹弗如可以了吧!到此为止了好不好,我觉得好累,好累。”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高捷思你一定要把我逼疯了才肯放手吗?”我气得掉下眼泪。
“我没有逼你。是你在逼我。你在欺骗自己!”
他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会崩溃。
“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着耳朵,我歇斯底里地喊着。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他上前抱住我,好紧好紧。
在他怀里我又安静下来,我是矛盾的动物。捧着我的脸,他又吻了我,我矛盾的心又一次瓦解在他似水的柔情中。
第八章
小刘和阿娉是一对超人。
分手后没多久,他们已能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相安无事,休息时间甚至还相谈甚欢。
我们三个现在几乎天天一起吃中饭。他俩一聊起来天南地北、兴致高昂,一副西线无战事的样子。果真是船过水无痕?我打心底佩服。
“品嘉,你有心事啊?”一天午餐时间,小刘闲闲没事找我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