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知道她和徐槙之间一定有什么事,问她又不肯说,只是流泪。读H大的弟弟世浩于是找了学姊,也是世滢的高中死党丽婉到家中小住,希望她能陪陪世滢,也许能替世滢解开心中的结。
丽婉从慧芸和文倩那里多少知道一点事情的大概经过。
「世滢,妳好憔悴。」看见世滢的模样,她很心疼。
「文倩她恨我。」世滢说出了心中的恐惧。
「不,我知道她不恨妳。」丽婉安慰着她。
「可是我失去她了。」世滢伤心地流下泪,即使文倩不恨她,她们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许许多多的事?我好后悔,好后悔。」她痛苦地喊着。
「让时间来治疗吧。」丽婉只能这么劝世滢了。她从来不知道情能伤人如此深,她的两个好友竟同时被情所伤,她不由得也感到难过不已。「徐槙会回来看妳吗?,」
除了世滢自己,没有人知道徐槙不理她了。一想至此,她就心痛莫名,曾经她以为自己幸福地拥有一切,而现在一切的幸福都离她好远好远--她抱着丽婉流泪,只是流泪,没有声音。
丽婉抱紧她,说:
「想哭就痛快地哭出来吧。」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丽婉心中感慨万千,她们曾是那样无忧无虑,而今--如果时光倒流,如果一切能再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第六章
甫开学世滢就请了一星期的病假。早在开学前她就因胃出血住进了医院,医生嘱咐出院后必须休息一阵子,因此她没有赶上开学日。
而她因过度忧郁影响食欲导致胃出血的事,因而也辗转传到徐晴那里,于是徐晴约了美秀一起去探望世滢。
「学姊。」躺在床上的世滢见两位学姊来看她,立刻想坐起来。
「别动、别动,妳还是躺着比较好。」徐晴急着阻止她。
「不了,其实这样整天躺着,我很难受的。」她坚持着,于是徐晴替她立起枕头,扶她坐好。
「怎么回事?病得这么重?」美秀见她脸色十分苍白,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胃出了点毛病罢了。」她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其实徐晴和美秀在进她房间之前已问过她妈妈了,知道她会生病住院完全是因为心理因素而影响了身体状况。
「哥知道吗?」徐晴还是问了。
徐槙几次打电话回家,只要她提到世滢,他就支吾其词,不免觉得事有蹊跷。
世滢低下头,没有回答。
「怎么了?」见她不语,徐晴更紧张了。
「他--好吗?」她嗫嚅地问徐晴,眼里净是酸楚。
「世滢,妳怎么问这种问题,听起来你们好象很久没有对方的消息了。到底怎么了?」美秀见她问得毫无道理,眼神又是那么哀怨,忍不住问道。
世滢不知如何启齿,那一夜的事,她无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徐槙恨她吧?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她感到内心深处被撕扯着,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是不剩一丝血色。
「不成,我得告诉徐槙。」徐晴可以确定徐槙对世滢住院的事是完全不知情了,而且他故意冷落世滢,她一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不要--不用了,学姊。」她阻止徐晴。既然他不愿再见她,那也就没必要让他知道。
「好,我们不提这个了,妳什么时候能回学校上课?」美秀担心她的学业。
「下星期吧。其实我已经没事了,只是妈妈说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那妳就乖乖听话在家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美秀还在研究所,她知道世滢已着手准备报考的事。
「不麻烦学姊了,我已经请立琴她们帮我处理了。」她还是很关心课业的。
两人不想打扰世滢太久,稍坐片刻后便行离去。
***
听见世滢病得住进了医院,徐槙也同时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在那晚那样忿恨地离去之后,他强迫自己不再想她、不再听她,可是天知道,他的心是如何的被痛苦煎熬着;她伤心的泪水、凄苦的面容不断地渗入他的思绪中,他无法不想她,只是心高气傲地不愿拉下脸去见她罢了。知道她病了,心痛的感觉盖过了一切,他要去看看他,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好不容易向部队里请了假,他心急如焚地赶到世滢家中,她正在房里睡觉。拉了把椅子,他在床边坐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好瘦、好苍白,睡梦中的她还紧蹙眉头、还那么忧郁……他的心像被翻转了过来,她也受折磨是吗?他万般怜惜地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等着她醒来。
「不是的、不是的……」她喃喃地喊着,身子不住地颤抖,她在作梦,一个经常缠绕着她的梦魇,让她哭着醒来的恶梦。「不要走、不要--」她的眼角渗出泪水,然后她紧紧抓住徐槙握着她的手,惊醒过来。半梦半醒之间,她看见他了,嘴里不断重复着不要他走,伤心绝望地哭着。
见她如此恐惧不安,他心疼地拉起她,将她紧紧拥住。
被他这么一抱、一搓揉,她是完全清醒了过来,抬起头看着他,一双哭红了的大眼里尽是惊喜,带泪的眼眸痴痴地看着他,一时无法言语,新涌而上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她开始另一波更剧烈的抽泣--他激动地重新拥住她,更紧更紧地拥着,痛苦地低喊:
「世滢,妳吓坏我了,妳怎么可以让自己病成这样?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的眼眶也红了。他把脸埋进她的发丝里,不停地磨蹭着,不断地问着。
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板一般,她使劲地抱住他,心中不停吶喊着,却说不出话来。
见她情绪稳定了,他想让她躺下休息,才一松手,她立刻又抱紧了他,好象他会突然消失似的。
「世滢,妳累坏了,先躺下吧,我不会离开的。」察觉到她强烈的不安全感,他安抚着她。
听了他的话,她才松开手慢慢地躺下,但是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身上;看着他为她拍拍枕头,看着他替她盖上被子,看着他替她拢拢长发,看着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他手上的温热时,她才稍稍安了心。
「还想睡吗?」他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摇头,露出消失了许久的笑容,因为她心中的天空放晴了,愁云惨雾皆因他而去。他拾起她的小手在唇边亲吻着,然后俯身如轻风吹拂般吻过她脸上的每一处。她像是被他施了魔法般渐渐模糊了意识、渐渐放松了,这一次她睡得很安稳。
他想起那一天下午出完差本可直接回部队,但想到第二天早上才销假,于是决定去等她,见她一面再赶夜车回台中。在她家坐了好久,不见她回来,急得要上街去等,却等到让他气急败坏的一幕……他真的是怒昏了头,他不该怀疑她的真心。见她现在这般无助惶恐、柔弱苍白,脸庞美丽如昔却不复光采,他心中的痛比那一夜尤有甚之。唉,他是折磨了自己更折磨了她。可她才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磨人精呀。她这个样子,教不能陪在身旁的他一颗心要悬上多久?
她睡得很沉但是不长,一睁开眼目光就搜寻着他。看他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正想什么想得出神,她轻轻地下了床,慢慢地走向他,双手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