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应一错再错的,她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说,她不需要我在她身边碍手碍脚,搞乱她的生活日程表。乔伊斯热爱刻板的日程表。”
她意识到,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和渴求抚慰的意味。但是,她不敢打断他的话,因为她害怕他停上谈话。
“到杰夫出生时,我意识到,她确确实实认为我在碍手碍脚了。她有了那些她想要的孩子,有了社会地位,还要出席俱乐部的种种会议,她不再需要我了。正是那时,我在情报局找到了工作,开始东奔西走。”
莎拉感到怀疑,不知他是否懂得他的前妻是多么伤他的心那人女人至今仍对他的行为和他的思想起着多么大的影响。
“你认为,我像她吗?你以为,我只是想要你的孩子,而不是要你?”
他一只手伸向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要我的,莎拉。你从未隐藏过你的想法。”
她咧开嘴笑了:“你注意到了?”
“我知道。”他也咧嘴笑了。接着他止住了笑,“我得赶快走了。”
“摩根,我--”
“不,”他温柔地说,用手指压住她的嘴唇,“不用多说了,否则我可能要无法实践我的诺言。我不能随便许愿,也不会乱许愿。我要独自办点事。请现在就爱我吧,莎拉,爱我吧。”
我爱你,她心里在呼喊,但她的嘴唇吻着他的嘴唇,无法开口。以前他曾听到过这样说过。她告诉过他,她懂得怎样用各种办法对他表示爱。如果仍不相信她,那么说再多的言语也无济于事。
在皱巴巴的被单里,他那健壮、精瘦的身体又睡到她身上。如果这就是她从他那儿得到的东西,现在她决不会用无端烦恼蹧蹋掉。在两人的火热情欲中,她完全融化掉了。
他们的身体互相紧紧结合在一起,激情迸发,眼中烟花飞舞,身体飘飞,时间也停滞了。
然而,时间是不会停滞的,这只是人的主观愿望罢了。时钟,在滴答滴答无情地往前走着,摩根再不能耽搁动身的时间了。
天啊!他不想离开她。
他尽力劝慰她继续睡觉,她拒绝了。不到最后的分别时刻,她不会离开他。她身着父亲的T恤衫,穿着拖鞋,与他站在汽车旁。她的心,像压着一堆赤热的砖头,无比沉重。
“答应我,你千万要小心,”她说着,不由自主地依偎进他那张开的怀抱里。
“我答应你。”
他的嘴唇吻了吻她的嘴唇,她一阵心酸,眼看要哭起来了。
“多多保重,照看好孩子们。”
他久久地紧紧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的脸牢牢地印在脑海浬。她也和他一样久久凝视着。
“不用为我们担心,”她低声说,“我们会很好的。”
“我得走了。”
“我知道。”
“也许当我回家时……”他用手指抚弄着她的头发。
“什么时候回家?”
他慢慢地咧嘴笑了。“也许我可以说服你穿上那件在商场买的黑色网眼针织服﹒”他并不真心要她那么做,但这意味着他会活着回来,他头脑很清醒。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先生。”
她那沙哑、逗弄的低声耳语,使他膝盖发软。他把她接到胸前,感到她的乳房贴着他,她的心怦怦跳﹒他最后一次吻她。突然,他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死神将会拍他的肩膀。此次旅行他会碰上何等样的危险,很可能这是他对她的最后拥抱。
在他还没有感到改变主意之前,他推开了她,走进汽车。
莎拉默默无声地咬住嘴唇,紧抓住摇下玻璃窗的车门。他举起她的一只手,吻了吻。她的视线模糊了。
当他松开她的手时,她自己不得不走开了。车开动了。透过模糊的泪水,她目送着他驾车开上了回车道。他走了,啊呀,他走了。
他驱车行驶了一百英尺,在夜色中刹车灯突然一亮。
“莎拉?”他喊着。
她想跑过去,然而腿在剧烈抖动,迈不开步。“哎?”她回答道。
长时间,唯一的回答是那汽车引擎柔和的轰鸣声。接着,摩根喊道,“我爱你。”
她动了动,向前迈了一步,然而汽车加速驶出了回车道,进入了公路。
“该死,摩根?福思特!”她尖叫着,“现在才告诉我!”
第十章
莎拉放慢车速,转出高速公路,驶上去农场的泥路。滚滚的尘土在农夫车的后面翻腾,升上空中,给路边的野草、树木又添上一层红土。
她让孩子们谈谈学校、老师,回忆友谊来宽慰她。韦斯谈到他得到允许,停课两星期练习踢足球时,她笑了。
摩根上个星期未回答她的问题便走了。孩子们两天后与同学们一块去上学的准备工作,她已经代为做好了。
今天她给他们到校注册缴费。
她不知摩根回来时会说些什么。机会真是太好了,一、两个星期里,他们就可以到新学校上课了,但是,真不希望那样快,唉呀,她多么不希望那样快。
凭着她和摩根相互间的感情,他肯定想要留下来。他肯定会证明那天晚上他驾车离去时所说的话。她十分希望和祈求,他走的同时会下决心相信她。而下星期他回来的时候……
可是下个星期他没有回。或许再下一个星期会回来。他没回来的第三个星期,美国地区法院的一份公函送到她手里。信封里是一份法官签名的文件,授予莎拉在摩根还未回来前,对他的孩子实施法律监护权。
这是什么意思?他哪一天都可以回家,那么,他为什么要找这样的烦恼呢?
干旱、暑热使人烦躁不安。摩根不回来了。安吉的哥哥、姐姐去学校,她整天都未见到他们,每天下午,她都热切地等待学校的校车把他们送回家,每天都在问她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莎拉只希望她有一个回答。
已近九月中旬,日间的高温自始至终在华氏九十五度左右!通常寒潮在八月份就会出现。仍没有雨。没有摩根。
十月正当干旱的时候,草地火灾在这个州像患瘟疫一样流行,华氏八十多度的气温使人易于疲乏。大地继续被烘烤着,龟裂着,牧草继续在枯黄,池塘--还有些水--都在日益减少。
养鸭池没有水了,只是一个干枯的烂泥坑。埃德娜和马儿转移到山上的松树池塘旁,鸭群和鹅群一起也转移到那里。莎拉为这事操尽了心。这个大椴树池塘养着无数的甲鱼,去年巴里和丽塔丢失了他们的所有鸭子,甲鱼从水底下浮上来,用脚爪把它们拉下水。莎拉希望她的鸭群和鹅群不会遭受相同的命运。
接着是干草短缺。由于干旱,这个县里到处找不到大捆的干草。莎拉打了几个电话后发现,整个州以及州外也一样,旱情严重。
为她的三匹马和一头奶牛(蒂皮,那只山羊不算,它什么都可以吃),虽然她不需要很多的干草,但总要备一点干草给它们过冬。巴里因管理他那比较多的马和牛,需要干草的量较大。
十月中旬,为了自己和莎拉的贮存干草需要,巴里把他那长长的马拖车挂在货运汽车上去找干草。他终于在田纳西州买到了他需要的干草。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饭桌旁摩根的位置,仍惹人注目地空着。莎拉担心着,心里生着他的气,默默无言--没有一句话。他什么事情拖得这么久?他一切都好吗?他受伤了吗?他要把他的朋友从监狱里救出来,不但没救出来,反而被关进了同一个监狱了吗?但愿此事不曾发生。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