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次深情而又伤感地逐个看了一眼孩子们的宝贝脸蛋,逐个对孩子说:“我爱你。”
说完,她转身向最近的一个出口处跑去。
“莎拉,等一等!你掉了--”
她没听到韦斯下面说的话,便冲出了门口,跑进那个停车场。
她回到家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伤心的泪水才干,不再流淌。这时,她才记起来,忘了将那个箱子交到汤姆的办公室去。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她跑出那个商场时,韦斯要告诉她的事是什么。
啊,我的天!
她掉了从弗雷德里克服装柜买来的那包东西!
摩根坐在床沿旁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双脚分开搁在地板上,凝视着房间那边的梳妆柜上那个令人作呕的塑料袋,咯吱咯吱地咬动牙齿,腮帮的肌肉抽动着。
才他妈的没过多久,她就把她对他的信誓旦旦的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才是两个星期,她就出门到好莱坞商店的弗雷德里克服装柜买东西了。他诅咒的话语会传到她的耳朵的。
去他妈的!她真该咒!
生活中没有男人为伴的女人,是不会奖……那样的东西的。
对,先生,没用多久她就把他全给抛到一边去了。
谁会想像得到,一个像莎拉?柯林斯那样的女子,朴实、本份、身体健康的农家女子,居然会--他脑海浬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活生生的画面:莎拉穿着他在那只塑料袋里发现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薄得透明,小得几乎遮不住身体的任何部位,等于没穿衣服。他嘘了一口气,极力想要把这个画面从脑海浬抹掉去。但是,这个画面给人印象太强烈,太深刻,太活灵活现了。即使是他在气恨不已的心绪中,也太刺激人的神经了。太令人痛苦不堪了。
他仰倒在床上,双臂紧紧捂住眼睛。
我爱你,她对孩子们是这么说的。
这些话语萦绕在他脑海中,轻柔温馨地回响着。他苦楚而又愉快地回忆起,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些情意绵绵话语的情景:她情爱满怀,气喘吁吁,话语轻柔,却又那么动人心弦。
他至今还记得,他的手抚摸她肌肤的幸福快感--她的肌肤是那么的柔软光滑,如柔水如洁玉。她的手抚摸他的肌肤,使他兴奋快乐得透不过气来。还有她那销魂的胴体。她那轻声细语使他忘掉了世上的一切,唯独留下她在他心里。
去她妈的!她真该咒!
莎拉听到车胎在门前路上摩擦砂石的沙沙声,便猜到是谁来了。摩根跨出汽车,走进汽车卷起的尘埃中,她一见到他,心儿便禁不住怦怦狂跳起来。他按响了门铃,她迫使自己默数了十下才去开门。她推开防风雪的外扇门,然后退回来,但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那深棕色的眼睛射出的寒气逼人的目光,使她浑身发冷,寒颤起来。
“你床上的空缺立刻就给填补上了,没浪费掉一分一秒的时间,是吧?”
莎拉端了一口气,说:“什么呀--”
“别费劲装出如此惊讶的样子啦。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诧。你肯定忘了,对你的多情程度我可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啐,啐,如果你眨眼就把咱俩那欢乐快活的几晚忘得一干二净的话,莎拉,那你就太伤我的心了。拿去!”说完,他将弗雷德里克服装柜的塑料袋塞到她胸口上,她下意识地急忙抓紧塑料袋,塑料袋才未从她那毫无知觉的手指里滑落下地。“请相信我说的话,你那位最新的情人会对你所买的东西欣喜若狂的。”
莎拉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怔怔望着,对那些从他口中喷射出来的刻骨仇恨的话语,她简直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他转身朝他的汽车走回去时,她只是茫然地注视着。他伸手旋转车门把手时,一声叫喊猝然从她口中冲了出来。“滚你妈的蛋,摩根?福思特!”她尖声叫喊道。
“不,莎拉,”他高声反唇相讥:“是滚你妈的蛋。”
“妒忌?来,继续说下去,丽塔。”
“我是严肃认真的,”丽塔叫道。“他当然心有妒忌。该死的妒忌心理。不然,他干吗要开那么远的车跑到这儿来,对你说那些话语?”
莎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摩根跑来臭骂指责她,将塑料袋丢还给她,这是两天前的事了。孤苦伶仃的两天,凄楚难挨的两天。一个钟头前,丽塔过来看她,她把心中的苦水一五一十向丽塔倾倒出来。
“莎拉,我的好朋友,你是心里方寸大乱,无法理解男人的心理罗。一个男人家,若是对一个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话,他是懒得惹丝毫麻烦来伤你的心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本人心里也同时会受到刺激伤害、受到妒忌心的折磨,于是,他就用他所知道的唯一办法来进行反击。”
莎拉叹息一声,双手拥在厨房的饭桌上。她和丽塔坐在饭桌旁,一边聊着,一边啜饮冰冻茶。玻璃茶杯上附着一层水汽。“我看,那个男人之所以感到受到伤害,全是出于他的自尊心的缘故。他以为,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另外一个男人睡觉,胡思乱想使他心烦意乱,他根本用不着为我的事情操心嘛。”
“我不理解的是,”丽塔困惑不解地说,“究竟是什么鬼原因使他匆匆离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认定,你是一门心思想要占有他的孩子?”
莎拉耸耸肩膀,说:“他只是说,他知道我会做出任何事情来把孩子们留在我身边。”
丽塔用她的玻璃杯底部凝结的水珠在桌面磨画水印圈圈,这两个女人的目光木然地凝视桌面。一会儿后,她俩同时抬起头,瞪大眼睛,惊愕的目光对视着。两个人同时想起了骑马赛跑的那天晚上,她俩通过的那个电话。
“你不认为是--”
“他可能听到了咱俩的--”
她们两个人同时说了起来,说到中途又停了下来。
“肯定是这么回事!”莎拉省悟地大叫道。“那天晚上从赛路会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好好的,兴高采烈的哩。”
“啊,我的天哪。”
即使她们俩认为,她们找到了产生问题的原因所在,但是,对此却毫无办法可想。过了一会儿,丽塔回家去了,对莎拉生活中的痛楚,她感到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莎拉在地板上踱来踱去,苦苦思索着。真是这么回事吗?他偷听到了她对丽塔的漫不经心的答话?这么几句无意中说出的话,竟会使得他把她看成这么坏?这么看扁了她?
如果是这样,她想,从一开始,他对她的人格就是不太相信的,一阵突发的怒火烧遍了她的全身。
现在,她该怎么办?跪倒在他脚下,乞求给她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吗?
她的怒火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突然。
对﹒她非要解释清楚不可。她可以用那个箱子作借口。那些孩子们无意中留下的东西,她真愿意他们能失而复得。他把她的那包东西还回来的那天,他根本没让她有时间想起把箱子交给他。
可是,她不晓得他住的地方呀,他的电话号码在电话本上又查找不到。她怎么样才能获得这个机会呢?
摩根将剩下的一点丹尼尔牌水果白兰地酒在杯底摇来晃去,他咒了一声,意识到几乎过了中午了。这就是说,他变得好酒贪杯了?他把酒杯对着嘴巴,将剩余的酒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