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忍不住伸手想托起她的下颚,就在此时,木屋的前门被大力踢开,跟着一名少女又被推了进来。
男孩快速缩手,起身面向随之进门来的四位同伴,“这是最后一个了?”
“没错,听说也是严真澄新交的马子。”
女孩被推坐在柠浓身边,一脸怒容,“你们这样算什么?打不过真澄就捉我们来逼他就范,不要脸。”
“闭嘴。”男孩回头伸手欲赏她个巴掌,柠浓快一步倾身挡在她面前。
“不要打她。”
身后的女生却将柠浓推开,“谁要你多事了。”
这种不知好歹、不识时务的笨学妹也许真的不值得救护,柠浓心想。但人家好歹也是真澄的现任女友,若她受伤了,真澄一定很难过吧?
柠浓好脾气地对新来的少女说道:“你忍一忍,事情总会过去的。”
“要你多嘴。”
柠浓眉一皱,抿唇坐回原位,“我也不想多嘴,只怕你若受伤了,真澄一定会心疼。”
“所以你想保护我,藉此向真澄邀功,好让他感动的对你回心转意,对不对?我才不会傻的让你得逞。”
面对女孩的牙尖嘴利,柠浓头痛不已。说人家蠢,人家的脑子倒还转得出这种阴谋论,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柠浓叹息一声,转头瞥见方才欲打人的男孩,男孩早已收手,眸子定定的锁住她,里头的心动成分柠浓没有错认,却教她的头更痛了。
不过半个钟头,真澄便被“邀请”来木屋。
他一进门,瞥见四个女孩,心里约略有数。
真澄状若无事面向五个坏分子,对方三人在抽烟,另两人则分别手持尖刀和木棍。
真澄冷静的发问:“你们想如何?”
“也不如何,只要你向咱们跪下磕三个响头,再议咱们割花你的脸便成。”
真澄眉一扬,“割花我的脸?那末免暴殄天物。”
“不割你的,割她们的也成。”持西瓜刀的男孩将刀尖指向四名少女,当中两个女孩爆出惊吓的哭声。
柠浓俏脸发白,那尖刀有着如人臂一般的长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澄瞥向四名女孩,他不在乎两名被吓哭的少女,也不管新交的小学妹一脸怒容,他只看见柠浓苍白的容颜。
“怕了?”他问。
柠浓望向他,心想不怕才有鬼,对方都亮出刀子了,他有高强的柔道护身,她可没有。但这会儿不是斗嘴的时候,所以她望他一眼又继续低头不语。
真澄也不管她回应与否,又迳自回头与不良少年们交涉。
“把她们放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开玩笑,放了她们,光论身手,我们可打不过你。”
“就算你们拿她们来要挟我,倘若我一个狠心,也可以不顾她们的死活,陪你们打到底。”
五名少年眉心一皱,其中一名扔掉手中的烟,顺手揪起柠浓走到后门。
他打开后门,张狂的山风便卷吹进屋内,柠浓一瞧,眼前竟空无一物,木屋紧临着悬崖,后门一开就是空荡荡的深谷。
这木屋到底是哪个变态设计的?无聊到在后方开个门,哪个家伙若晚上没长眼睛,一个不注意开了门,跨出一步便可以直接向阎王报到。
柠浓恰好有惧高症,望着脚下深逾百尺的山谷,她眼一花,身子禁不住开始轻颤、冷汗直流。
男孩开口说着,“快教你的男人认输求饶,否则我把你扔下去。”
一旁的小学妹听了忍不住脱口争辩,“什么她的男人,真澄现在是我的。”
那男孩闻言,将柠浓往旁一甩,马上就“应小学妹的要求”,将她扯到悬崖边,“你说严真澄是你的,可见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最重要,那么把你扔下去,威胁他的效果就更好了吧?”
“啊!”小学妹吓呆了,早知如此,方才她就不要蠢得强出头了。
柠浓被甩到地板,手臂擦伤些许,持木棍的男孩将她扶了起来,那是方才对她动心的同一人。
“没事吧。”他问。
柠浓轻点头,脱开他的帮助站到一角。
真澄瞪着小学妹,实在拿这丫头没办法。“放了她。”
“你也不用跪了,只要乖乖让老子在你脸上割几道,我二话不说就放人。”持刀的男子说着。
在真澄与对方谈判时,小学妹仍与捉住他的人挣动不休。
“妈的,像只毛毛虫一样动来动去,烦死人了。”少年将小学妹甩到一边,重新将柠浓捉回来。“还是这个比较乖。”
柠浓也想“不乖”,想模仿小学妹拼命挣扎好让男孩放开她。可这会儿她就站在悬崖边,再动的话,她可不一定有小学妹的好运气,届时摔下山谷成了亡魂一条,那可冤大了。
持刀的男孩邪笑道:“怎么样,快点决定,你乖乖让我割花你的脸,她们都可以没事走人。”
真澄犹不松动,钳住柠浓的男孩便假意将柠浓往悬崖推,让她上半身悬空于外,以此威胁真澄。
柠浓闭紧眼眸,感觉到山谷流动的风环绕在她周身,这种濒临死亡的感受她还是第一次尝到。
她苍白的容颜勾起真澄的不舍。
他双拳紧握,语气终于松动,“好──”
话未说完,整个房子突然剧烈震动。
“地震!地震啊──”小学妹惊喊。
所有人都慌了,原本钳住柠浓的男孩手劲不自觉一松,柠浓失此依持,整个人往后倾跌。
“柠浓──”真澄大吼一声,冲到后门推开挡路的男孩,他张大双手紧紧抱住柠浓的身子以防她坠入深崖。
持刀的男孩见机不可失,一刀就往真澄的背狠狠砍下。
***
柠浓永远记得那一幕,透过真澄的肩,她只见到那柄又长又利的尖刀往真澄的背砍来,鲜血迸洒而出,真澄却仍紧紧抱住她,不曾松动任何一分力气。
她发出尖叫,惊慌的害怕他会受到重创。
如果真澄不来救她,就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攻击;如果真澄在受伤的那一刻松手,她便会落入深深的山谷,挥别人世;如果……
回忆里的画面如此惊心动魄,教柠浓想忘却都难。
那已是十天前的事了。
此刻坐在自个儿房里,柠浓愣愣望着窗外的风景,遥想起好几次真澄都是踏着这样的夜色朝她走来,他灿亮的眸子、健康爽朗的器宇,有时会对她诉说上课时发生的糗事,有时会调皮的挤眉弄眼以逗笑她。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将他定位在最知心、最亲密的好朋友。
而这个好朋友如今正躺在医院休养。
值得庆幸是,他没死,也没有伤及脊椎,只要调养得当,很快就可以恢复往日那般生龙活虎的样貌。
不幸的是,他受伤的原由被学校查知,行政室将他记上两个大过,外带在家面壁思过一星期。现在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对他议论纷纷,有人说真澄早和不良少年们混在一起,现在想脱帮才会受到“帮规”惩戒;有人说他根本就是坏分子,和他扯在一块儿,早晚会被他拖累;有人说他……
太多负面的谣言,致使往昔为真澄倾心的少女们,这会儿全都不敢再将心搁在他身上。
也有不少人是站在真澄身边,但承受不了其他学生指指点点的流言臆测,渐渐也和真澄疏离了。
柠浓如常地上课放学,那次事件之后,父亲对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训谕她从此不得再和真澄往来,晚上也不得出外夜游,连落地窗都被父亲上锁了,不许真澄再来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