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赳赳、气昂昂……想到昨晚君设阳的“表现”,云泽不禁红着脸,默认采凡形容得一点都没错……啊,她在想什么?
这时,有个人影在栖风阁外徘徊探看着。
“什么人?”采凡颇有将军魄力地喝道,“给我进来!”
“是……是。”一个负责跑腿的小厮连滚带爬地溜进来,手里握着一封短笺。
“启禀公主、小姐,后门有人要我转呈这封短笺给公主。”
“给我?”会是谁写信给她?云泽好困惑,“请拿过来,给我看看。”
短笺摊开,云泽目瞪口呆。
公主:
近日可好?巧柔有急事相告,是关于骏武小王爷与护国大将军的恩怨过往。近日内,护国大将军必有性命之忧。如你在乎,请随将军府后门停置的马车前往一叙,迟了只怕后果难测!
巧柔
巧柔,真的是巧柔!
看着熟悉的歪扭字迹,云泽战栗不已。
之前非常担心,深怕巧柔在逃亡过程中被父王抓住,但她始终不敢开口问,怕更触怒父王。如今接到她的来信,得知她还平安,她终于宽了心,却也激动不已。
“我要去见巧柔!”她站起身宣布,短笺掉落在地上。
“云泽嫂子。”采凡拉住她,“刚刚管事不是说过了,大哥要你乖乖待在栖凤阁里等他回来吗?你要去见谁,也得等他回来再说嘛。”
“可是……”巧柔信上暗示,骏武小王爷与设阳结有仇隙呢,还说君设阳近日内必有性命之忧,她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她和君设阳,可是要生死相许一辈子呢!
“巧柔是我以前的侍女,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来。”
她迈开步伐,朝后门跑了过去;等采凡努力追上时,正好目送她被拉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内,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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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速地往前奔跑,待在又小又幽暗的空间内,云泽没有丝毫的怀疑。
她只是满心想着,君设阳与骏武小王爷曾有什么仇隙,逼着君设阳而来的,又是什么样的危机。
她用力地一击掌,怪不得!那天在天香楼见面时,不只是她惧于见到骏武小王爷,就连回忆起君设阳的神情,都觉得他似乎不太乐意呢。
巧柔人在宫外躲藏,一定也很关心她吧?否则,怎能如此同步地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她也有好多话要对巧柔说。最主要的是,她想要快些澄清,君设阳并非巧柔心目中所想的可怕之人。她不愿再有人误解他——
马车嘎地一声,停了下来:“公主,请下车。”
“巧柔呢?”她探出头找寻。
“在那边。”车夫遥遥一指。
临水的楼台上,果然有一抹淡绿色的女子身影,背对着她,倚靠栏杆边远眺。
云泽撩起裙摆,激动而喜悦地朝她跑去:“巧柔!”
不会有错的!那衣着打扮、那发式配件,都显示那就是巧柔本人!
她呼唤着,内心充满许多情绪,一方面为君设阳担忧着,一方面也因为历经风风雨雨后,再度与故人见面,而百感交集。
“巧柔,你没事吧!”她冲到楼台上,已经气喘吁吁。
“没事。”倚着栏杆的巧柔转过身,那幽怨的模样竟是——
“你不是巧柔!”云泽猛然停住脚步,瞪着她的模样,像她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似的,“你是……你是……”
“青青。”女子淡淡地自我介绍,“我是上官青青。”
“怎么会?约我到这里来的,不是巧柔吗?”云泽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你的背影明明是巧柔;转过身来,怎么又不是了呢?”因为对骏武小王爷的恐惧,连带使她对青青也有着莫名的排斥,“你、你把巧柔藏到哪里去了?”
说着,她的双眼触及难能一见的翠玉荷叶镯,恍遭雷殛。
“好单纯的公主。”青青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丝制面具,往小脸上一罩,“瞧,这不就是你的‘巧柔’了吗?”
“呃……”真的是巧柔的模样,云泽心里一阵惊悚。
隐隐之间有种感觉,她像是掉进陷阱里的小动物;陷阱早已收紧,只是深陷其中的她一直不曾警觉。
“还想不通吗?青青就是‘巧柔’,‘巧柔’就是青青。”她打着谜语,耍得云泽公主晕头转向,才公布谜底,“不过,真正的巧柔早就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云泽晃了一下身子,有些支持不住。
青青挑眼示意,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立刻从云泽身后接近她,以迷魂药伺候:“跟我回去,所有的谜底,我会一一解释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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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地赶到关京,君设阳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刻到王宫请求觐见。
“设阳贤婿。”皇上一听说君设阳远道而来,急如星火,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云泽出事了吗?”
自云泽公主出嫁后,皇上不时地与君设阳保持联络。虽然在众人眼前,他拉不下脸来原谅女儿,但私底下仍然非常关心她的情况。
“启禀皇上,公主没事。”君设阳拱手下跪,态度万分恭敬,“微臣觐见王上,是想请皇上跟随微臣到颢城将军府,见云泽公主一面。”
“见她一面?”这是什么请求?皇上的浓眉随即拧起。
“公主因为皇上不谅解,心里承受许多压力。臣请皇上让公主心安,别再让公主以破裂的父女关系为念。”君设阳说着,淡淡的口气中,有绝不退让的坚持。
这,就是他暂时离开云泽的理由。
因为知道,她日日夜夜都被自责所淹没,所以刻不容缓地上京请求皇上,明明白白地宽恕云泽,还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
皇上顿了一顿,神情不悦。
“让朕弄清楚,你是要朕去见云泽公主,告诉她,朕不再怪她?”
君设阳坚定地颔首。
“朕做不到!”皇上一摆手,二话不说便拒绝,“君无戏言!朕说过,绝不原谅云泽公主,现在当然没有出尔反尔的理由。”
“‘君无戏言’。”君设阳冷冷一嗤,“这句话比公主更重要吗?”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朕?”皇上虎吼出声。
他不为所动:“再说,公主会逃婚,难道皇上自认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君设阳,不要以为朕赏识你,就可以三番四次冲撞朕。”
“皇上还记得十年前,颖城避暑山庄,骏武小王爷挥刀喋血的事件吗?”君设阳说着,“这件事,是公主亲口告诉我的。”
云泽竟然亲口告诉君设阳那件事!
皇上记忆犹新。那时,云泽吓得连发三天高烧,什么都不肯说。事情的经过,还是那时不懂事的雪辉,以童言稚语说出来,他才知情。
如今,她亲口把这件事告诉君设阳,是否意味着她信任他?是否意味着君设阳已经成功摒除她的心防?
若是如此,那么君设阳的确有资格为云泽大声说话。
“那个事件,对公主影响非常大,相信皇上也知道。”寻寻觅觅,君设阳终于确定,那个事件就是一切的根源,“但是,您没有,不曾妥善处理这件事;云泽的恐惧不曾被消弭,甚至连骏武小王爷都没有受到该当的惩处。”
“皇上明明知道云泽因而怕血,却粉饰太平地把她嫁给微臣,一心希冀恐惧就此不药而愈。”他目光如炬,虽然只是臣下,但散发的气势比皇上更有魄力,“恐惧的人自然会做出愚蠢的事,姑且不论当时有没有人帮衬,公主的逃婚若是罪错,皇上亦是帮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