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骏见她神情变得如此惊恐,也感到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望着电视,只见萤幕内的人乱成一片,好几个身穿白衣制服的人员穿梭其中。
新闻记者正以紧张的口吻报导着:
「唐氏集团董事长唐家驹,稍早之前带着他的夫人到医院探望罹患血友病的儿童,并捐赠二仟万,作为治疗血友病儿童的费用。
随後他们离开医院,唐氏集团董事长唐家驹与他的夫人交谈时突然昏倒在地。随行人员立即招来医护人员,紧急急救唐董事长。」
镜头忽地转向急诊室,急诊室被布帘围住,摄影师无法拍摄到里面的情况。
记者又继续报导说:
「目前没办法知道唐董事长发生了什么事……啊!医院着名的心脏科医师走进急诊室去了!难道唐董事长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他……」
记者又说了什么,蓉蓉没听进去,她一连打了几个寒颤,站不住脚般地抓住家骏的外衣,脸色苍白的吓人。
「家驹有心脏疾病?我怎么不知道……家骏!」她对着家骏喊叫,想问他此事是否属实。
家骏脸色沉重,似乎在思考什么。
「走吧,我们快点去医院。」
***
一场意外造成的混乱,在最短的时间内摆平。
医院警卫以妨碍安宁为由,将所有记者请出去,医院内恢复原来的宁静,外面则仍有大批媒体守候。
家骏和蓉蓉赶到医院急诊室,得知家驹已无大碍,安排在病房内养护,他们又转往病房。
「怎么了?你不跟我进去看大哥?」家骏问。
「他没事就好,我要……回去了。」蓉蓉轻声说着,与怕吵到别人无关,纯粹是因为心虚。而且,舒瑶在里面,她不能进去!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甚至不该遇见家骏。
「你以为换回来就没事了?」
「只要你不说就没事。」她像把头藏在沙子里的驼鸟般逃避着。
「拜托,大哥早就知道了。」他怪笑一声。
「他知道?」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最讶异的是家驹的突发状况。
「嗯。细节不清楚,不过他知道他的新娘换人了。」家骏说。当他看到一名医师走出来,连忙趋前一问:「医师,唐家驹怎样了?」
医师做了一个阻挡的手势。「很抱歉,无可奉告。」他以为家骏是记者。
家骏对蓉蓉做了一个「你看吧」的表情。「你不担心他吗?」
蓉蓉为难地说:「我答应过舒瑶,不能再出现在家驹面前的。」话虽如此,可是她又好想知道他的情况如何。「你替我进去看看他,出来後再告诉我好吗?」这是折衷的办法。
家骏一听,好没气地横了她一眼,然後硬是将她拉进病房。
病房内没有别人,只有家驹。他醒着,半坐卧在床,凝视窗外。
「大哥,瑶瑶来看你了。」他意指蓉蓉。
「请她出去,你也滚,我谁都不见。」家驹冷漠地说。
蓉蓉脸上有受伤的表情,想也不想转身就走。
家骏拉住她,对家驹说:「连你老婆也不想见?」
「她不是我老婆。」家驹无情的拒绝到底,不知来的人是蓉蓉。
这两个人的误会从一开始就产生,直到现在真相大白了,却还处在「误会」当中,家骏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大哥,你看清楚,是这个假舒瑶,不是那个真舒瑶。」他没好气的说。
真真假假,搞得人都糊涂了。
家驹一听,震了一下,但仍没转过头来。
蓉蓉顿了一顿,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见他板着一张冷淡的脸,她有点害怕,但又不想轻易退缩,於是开口道:「家驹,你要不要紧?是哪里不舒服?」
闻言,他转头过来与她面对,冷然道:「你是谁?为什么关心我?我们认识吗?」
「家驹,不要这样……」她苦涩地哀求。
「喔!你跟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认识?」他佯装惊讶状。
「我们……我们以前不认识,是後来在教堂……才认识的。」她硬着头皮说出实情,像自白的犯人。
「真有趣!你们之间是不是常常玩这种『交换游戏』,故意弄得别人狼狈不堪,才开心?」
「没有、没有!家驹,你应该知道情况的!」她连忙摇手。
「不,我不知道,若不是你泄了底,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摇摇指头。
「对不起——」她心虚地低下头。
他的忍耐显然已到了极限,平时一直言谈尔雅、不轻易发脾气的他,竟然狂吼了起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吓了一跳,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结果仍徒劳无功,流下两行清泪。
「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回来!?」他又吼。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昏倒,所以我……」她哽咽的说不完全。
「昏倒又怎样?又不是死了,值得你回来?」挑高了双眉,他讽刺道。
「我担心你呀!」
「你若真的担心我,就不会离开我!」他咬牙切齿道。
「要不然你要我怎样!?」她也生气了。「舒瑶她回来了!我必须离开。我代替她结婚,代替她在你身边,不论是什么都只是『代替』,我不是你真正的妻子,你真正的妻子是舒瑶。她回来了,我当然得走!」
「你说『真正的』?你是不是忘了是谁与我在上帝面前宣誓成为夫妻?是你!」
「那不算。那次用的名字是『舒瑶』,不是我的名字。」这是实情,也是钻牛角尖。
「照这么说,这三个月你都在跟我『玩』感情?」他冷冷地看着她。
「因为你只是个代替品,你的职责就是演好你的戏,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爱我,是假的;你关心我,是假的;我是你的生命,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代替的!」他声音越扬越高,越说越激动。
「不是假的,是真的!」她痛苦的抗议。
「别对我说,我不会相——唔!」他如遭人袭胸般,猛然震动了一下,痛得血色自他脸上消退,以致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家驹抓住胸口的衣服,痛苦的歪倒在一边。
蓉蓉见状,抬头要叫家骏,却不知他何时离去,想按铃唤医师,却被家驹抓住了手,「别叫,我……没事。」
她急得哭了。「真的吗?可是你好像很痛的样子。」她抱住他的头,不知所措。
「我不要医师!你不准走!」家驹硬是不让她去叫人来,紧紧抓着她的手,把她给抓伤了。
蓉蓉不在意,见家驹难过,她比他更难过,无法减轻他的痛苦,只能乾着急,那是对她的最大折磨。
「家驹,可以吗?撑得下去吗?」她好怕……
「无礼的丫头,这么问,太侮辱我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坚强地与身体的疼痛对抗。渐渐的,他脸色缓和下来,不再那么痛苦了。
「家驹,好一点了没?」她担忧地问。
他点了一下头。那阵痛苦一过去,他的脸就回复血色,唯独人显得有些虚弱。
「我去请医师过来看你。」她边说,边站了起来,却被他拉住手,令她跌在他胸上。
「不准你找任何藉口离开我!更不准你离开我半步!」他强悍十足地说,与适才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是他的强心针,也是他的致命伤。
「你刚才不是不肯见我吗?」真是个爱闹别扭的男人。
他不答,哼地一声,将她的头重重压在胸上。
「你不生我的气了?」
他亦不答,闭上眼睛,把脸靠在她头上,反覆磨挲。一度,他以为将永远失去她,如今失而复得,他要好好感受一下她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