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进了寝宫后,大门再度关上,末龙静静地等候君王开口。
“末龙,事情办得如何?”
“回王上,已完全依王上的命令行事,只是还没有找到仲天王爷的下落,惟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群沙漠族人正是‘四方盟’。”这是昨夜他回到王宫前得到的最新消息。
“那么,朕的猜测就成真了。”水梵天低喃。
在风、雷两国的战役中,四方盟曾应杨桐之邀帮着守护风之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消失,撤销与杨桐之间的约定。而这回,四方盟应该不可能毫无缘故出现,如果又是应某人之情,那么,是“他”的可能性便极高。
“王上,雪姑娘她……还好吗?”末龙无法不问。
因为太了解雪无情对王上的重要性,所以他实在无法不担心现在的王上也许只是伤心过头的冷静,下一秒的他随时都可能崩溃。
提到雪无情,水梵天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温柔。
“她没事。有人及时救了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末龙一听,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是谁救了雪姑娘?”所有的大夫都诊断雪姑娘是死了,那样一个死了的人如何复生?
“一个超乎我们想象的人。”水梵天并不准备多谈,“末龙,不需要刻意对外宣布什么,就说朕三天不见任何人。”
“是。”末龙虽然讶异,但仍照办。
“另外……”水梵天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惹来末龙惊异的注视,“照朕的意思去做。”
“末龙明白。”他压下震惊,记下王上的交代。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末龙告退。”
末龙一离开,水梵天又回到无情的床边。即使睡着,她的眉头还是皱着的,她原本该是一个不知世间忧愁的女子,却在他强硬的索求下,如他所愿地沾了情爱,却也让她伤得满身。
她对他的绝望与伤心真的那么深吗?逼得她甘愿以自残为手段,只为了离开他。
经过昨晚的事,梵天无法不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当他知道自己爱上的女子居然一心求道、不留情分于人间、不愿意对他动情时,他千方百计地希望改变她的想法。爱一个人就是希望能够长相厮守,他做不到眼睁睁放她再度离开自己的生命。
只是现在变成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她用生命来反抗他的爱、拒绝他的情,他还要继续坚持吗?
一直以为她很坚强,没想到他还是用错了方法。在那一夜他就该知道,无情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坚强,他却还是让怒火给冲昏了头,差点做出伤害她的事,逼得她不得不出此下策保护自己。
他只是想爱她而已,有那么难吗?水梵天叹了口气。
“违背你的意愿、强留了你,我究竟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
有人聚集的地方,传播最快的便是流言。
短短一天之内,王宫里的大混乱早由那些死里逃生的大夫口中传出,再加上各种穿凿附会的说法,雪无情顿时成了一名美丽绝伦的祸国妖姬,美得让君王受了迷惑、专宠她一人,美得让全王城的大夫都因为救不了她而受到君王的炮轰,甚至差点被判满门抄斩以谢罪。
早上八名长老匆匆忙忙地进宫,每个人都垂头丧气地出来,没人搞得清楚君王心里在想什么,而他们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让宫外那些人们多了很多想象的空间,继续将水梵天与雪无情之间的事加油添醋,炒成一道完全走样的菜。
雪无情死了吗?大夫们很想点头,却没有人敢明确证实,就怕随便一说,好不容易拣回来的头又要掉了。
不过,这些谣传也够了,毕竟无风不起浪,不是吗?再加上夏虹所带回来的消息,足够让水灭天做出下一个行动。
王上宣布三天不见任何人,那么他就夜访吧!
穿过重重的宫围,他发现这几天王宫的守卫似乎更多了,不过,这对熟知王宫地形的水灭天来说,根本不构成任何困难。
水灭天如人无人之境地往水梵天的寝宫直奔,却没料到水梵天正独自站在寝宫外的回廊庭园里。
水灭天在离他两丈之外的地方停下,以树影为掩护,不动声色地望着那个在月下沉思的忧郁男子。
“既然来了,又何必藏着不见?”水梵天收回遥望月色的目光,沉稳的嗓音里一点意外也没有。
水灭天由暗处站了出来。
“王上,看来您并不若王城百姓所谣传的那般失魂落魄。”
“托你的福。”水梵天转回身看向他,因为背对着月光的缘故,无法看清他真实的面孔。
“听说雪无情得了急病,王上为了她担忧异常,甚至怒火大发,要所有大夫陪葬,臣弟听到消息,特地来看看王上。但不知无情姑娘的情况如何了?”水灭天谨慎地问道,试探着水梵天的反应。
“医不好无情,他们就该死。”水梵天冷淡直言。如果不是无情没事,他会真的要那些庸医陪葬。
他们的命就算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无情一个。
“王上,这么做不好吧?他们只是大夫,并不是能操控生死的神,你这么做是迁怒。”水灭天朝他接近了数步。
水梵天冷笑:“迁怒又如何?”他眼里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没有人抵得过无情的命,在朕心里,没有人比得上无情重要。”
“即使是全水之国的人民?”
“是。”
水灭天笑了:“身为一个君王,在他心中占最重要地位的应该是整个国家,而不是一个女人。”
“朕没有那么大的权势欲望。身为君王的确实应该将整个国家放在第一位,但是在无情面前,朕只是一个男人,是不是君王都不重要。”
“你真的被雪无情迷昏了。”水灭天叹息,唇角却含着一抹笑。
虽然雪无情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个国家,在他看来不仅是无知,甚至愚蠢至极。
“你夜探王宫,只为了与朕讨论为君之道吗?”
“当然不是。”水灭天走到他面前,“本王只是来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水梵天,如今是不是还有资格当水之国的国君。”
“光是你这一句话,朕便可以治你以下犯上之罪。”水梵天提醒道。
“如果你不是一国之君,本王又何须对你客气?”
“到目前为止,朕依旧是君王;而你只是西境城的城主,朕的对错,还轮不到你来评定。”
“老羞成怒了吗?”水灭天冷哼一声,“原来水梵天也不过如此。”
“朕的庭训里可没有受到臣下恶意挑衅时还必须保持好风度的条例。”水梵天居然还能笑,“再说,夜探王宫,肤可以当你是刺客,命人将你擒下,朕没有这么做,你该感激涕零才是。”
“住口!”水灭天横起眉,“如果二十五年前我的父亲没有得急病死亡,今天的水之王不会是你。”
水梵天一听,笑得更加猖狂。
“都多久的陈年旧事了,亏你还有兴致念念不忘。”
“君与臣是天与地的差别,我平白失去了王位,落得终生为巨的命运,没有人会对这种情况淡然处之!”他不甘心,没有得回他应有的权势与名位,他绝对不放弃。
水梵天摇摇头:“你我的父亲原本是同胞兄弟,当年该继位的确实是你的父亲,但你也别忘了,你父亲根本没有继位的念头,早在他继位之前,他就有意将王位让出。水之国的王位除了父子相传,继位者的能力也必须受到长老院的肯定。如果你要恨。要怨,不应该只锁定朕一个人吧?”真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