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伙子为了生活而勤奋工作,那是一种好的累。”德瑞克开始在屋里忙起来。“一个小伙子因为猜不透一位姑娘而累,那是一种最累的累。因为,不管你怎样努力,你永远也休想猜透她们。你刚以为自己摸对路了,她们却像变色龙一样的改变了一切。暗,既然你不用为生活、为钱发愁,那就一定是为了女人啦。心灵的累是比身体的累还要累上千万倍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山恩仰望德瑞克,嘴角泛着一丝苦笑。“你说完了吗?”
“什么?“
“你可以停止侦测我了吗?”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比往年剪羊毛的时候累。通常,你享受剪羊毛的季节。所以,我就在纳闷,你是否有什么心事。当然,别人不希望我鸡婆,我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好吧,伙伴。你猜对了,正如以往一样。我是觉得比平常累,我是有心事。”
德瑞克替自己倒杯咖啡,呷一口,然后扮个鬼脸,把那口咖啡吐进火炉内。他拿着咖啡壶踱向山思,并重新斟满自己的杯子。
“你的烦恼该不会碰巧跟妮娜·柯尔有关吧,伙伴?”他把咖啡壶搁回到火炉上。
山恩又喝口咖啡,然后皱起眉头,摇摇 头。“你是如何喝这种东西的?”
“我不喝它。和她有没有关系?”
“什么?”
“妮娜·柯尔呀。令你困扰的是她吗?”
“当然不是!你为何会那样想?”山恩站起来,眺望窗外的草原。
“我怎么知道?不可能是因为她失踪的这一、两个礼拜,你表现得特别古怪吧,对不对?”
“你曾经问一点简单的问句吗?”
“那是个简单问句呀。”
“那为什么它有那么多的字?”
“因为我得花那么多的字,才能让你明白。你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干脆的答复?”
“因为所以。”
“太简单了。”
“好吧,好吧,我不能给你一个干脆的答复。”
“为什么不能?”
“因为事情一点也不简单。”
“若非你顽固得要命,事情本来是可以简单的。”
山恩放下那杯苦得要死的咖啡,缓缓地转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的观察,你把老妈对于火树的忧虑。把你弟对于不管他忧虑什么的忧虑,虽然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无忧无虑,包括妮娜·柯尔小姐的忧虑,全都揽到了你自己的身上,所以,你就无法处理你自己的忧虑了。没错,我正是这么想的。”
山恩揉揉他的耳朵,仿佛它们也累了。“那和我的顽固有啥关系?倘苦你忘记的话,容我提醒你,妮娜·柯尔失踪了!既是我把她带来火树的,我想我多少应该开心,你说是不是?”
“假如你不是这样固执,你早就娶了那小姐。”
山恩“砰”的躺回到小床上。“你忘了,德瑞克,这种事必须人家答应才算数。”
“你不问她,教她如何答应?”
“她不会要我问她的。”
“你怎么知道?你有问过她吗?”
“我当然没有问过她!”山恩吼道。
“为什么不问她?”
“因为所以。请你别再追究这件事好吗?”
“好吧。不过如果你问我,我会说她想留在火树。”
“我并没有问你。”
“那是因为你怕我懂得妮娜的心理。”
“你对那女孩一无所知。”
“女孩?哈!她穿去参加宴会的那件礼服怎么说?”
“你甚至不在会场。”
“我在场。我跟毛德一起待在厨房里。”
“好吧,现在,你听仔细了,好吗?当妮娜初抵达这里时,她并不晓得自己会卷入什么。我犯了一个错误。老妈预见了它,而我没有。在这种地方生活对妮娜这样的女孩而言是太辛苦了,她老是出事情。科林是个英俊的男孩,他满脑子一夕致富的伟大计划,呃,那女孩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迷上了他。这是迟早的事。再过几个礼拜,我就能送她回美国,以免酿成巨祸,但是我却找不到她。”
德瑞克猛弹手指,每次他不赞同一件事,就会做这个小动作。“或许你没注意到。不过,妮娜已经不再是个女孩了,她是个女人。而科林也不是一个男孩,他只是行为像个男孩。而你居然固执到要娶那个马司东家的女孩,好让老妈觉得火树能够生存下去。然后呢?你会帮科林偿清债务,让他娶妮娜,或者,你会送她回美国。一切都干净俐落,对不对?”
山恩霍然坐起,以致他的头撞到上铺床板。“我要娶萝莉塔·马司东!”他咆哮。“谁讲的?你准是疯了。”他揉揉头,痛得瑟缩一下。
“唔,大家都这么讲。那场宴会的目的就在于此,替你找个适合的新娘。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我跟你一样了解老妈。当你带那个马司东家的女孩去吃晚餐时,她快乐得像只找到一袋玉米的老母鸡。”
“我承认那是老妈的企图,而且我也纵容她,但是除了举行宴会,我什么都没答应啊。”
“哈,注意我的话。根据我的观察,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娶那个女孩,让老妈称心如意。”
山恩站起来,抓下他的帽子。“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我要去外围牧场,寻找迷路的羊。等我回来,也许你已经理性的放弃这种念头,届时,我们才能正常的交谈。”他用力拉开门,跨出去,再“砰”的关上它。
德瑞克露出微笑。他永远弄不明白,为什么年轻人总是爱钻牛角尖。
’
科林很规律的每隔一天,就带着补给品、书本,以及最新的消息来看妮娜。对妮娜而言,这栋被她整理得温馨舒适的小木屋,越来越有家的味道。虽然每天单独一人住在这里很寂寞,但能有独处的时间思考跟阅读,也是一种不错的新鲜感受。
但是,今天距离科林上次来拜访已经有四天了!妮娜开始感到有点惊慌。一大早,吃过早餐后,她便离开木屋,朝西北方前进——那是返回主屋的方向。冬天的脚步近了,所幸澳洲的晚秋没有纽约的冷湿。
很快的,小木屋消失在她身后。她边向前走,边扫视四周,希望能碰到人。地平线的彼端出现一排橡胶树林,它们光秃秃的枝芽伸向天际,大地的景象变得干燥、荒芜。到处都可以看到跳跃经过的小袋鼠,她也经常发现有晰踢趴在岩石上晒太阳。几只食火鸟飞快地从她前面跑过,它们的大眼睛仿佛在侦测什么。
妮娜告诫自己,不要晃到离小木屋太远的地方。如果科林来了,找不到她,她会担心。或者离开,那样她就无法获得火树的消息了。她转过身,想往回走,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四周的景物没有一样看起来是熟悉的。她开始惶恐起来。
“现在,镇定下来。”她命令自己。“你走的是哪个方向?”
太阳爬升得更高了。而她似乎走到了她以前从未走过的地方。
她记过木屋后头的那条小溪。“先找到那条小溪,再循着它走回去。”她告诉自己,然后跑上一座小丘。“它在那里!”
一条半干的小溪奇迹似的出现在她的下方。她沿着它走呀走的,直到她感到又累又怕。她坐到溪畔,瞧瞧它的上游,再瞧瞧它的下游。
“面对现实吧,你迷路了,而这可是很严重的事。”她把头埋进膝盖,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袭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