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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白烟沉嫁进言家已时过一个月。
大致上来说,整个言家的人、事、物,她都摸熟了,除却她的丈夫。
如果奉茶那天也算是见一面的话,那么她加起来只见过言韶奕两面。
别的新娘子可能早就大吵大闹了,哪有人能容忍刚新婚的夫婿,未留下只字片语,便伙同朋友游山玩水去而不生气的。
可惜,她不是别人,她是白烟沉。
丈夫对她而言,只是个阻挡大娘逼婚的人,与其埋天怨地的,还不如实在地过日子。
“冷儿,记得告诉天香,老夫人常喝的茶叶没了,我交代天福叔去采买,请她拨空去拿。”白烟沉一边看着账本,一边交代着霜冷。 “好,我待会就去宣芸馆,叫天香去银心院拿。”霜冷站在一旁回答。
“顺道绕去水月居,瞧瞧烟萝。”白烟沉突然想起,又加了一句。
水月居就在宜芸馆旁边,是应白烟沉的要求,拨给她妹妹烟萝住的,原本是叫宜香居,但既然给了她,就干脆直接改名,依烟萝在白家时的院落名称叫水月居。
“好的,小姐。”
一抹调皮的身影问了进来,白烟沉尚未看清是谁,手中的账册就被劫了。
“好个蓬君子,怎么专做这种勾当!”看清来人是谁,白烟沉佯怒地斥道。
“好姐姐,别忙了,我都快闷死了,陪我到落月亭逛逛吧广 岳莲楼甩甩手上的本子,蹙着眉哀求道。
自从吉韶奔和任无欢、连风落三个没义气的男人,在没知会她的情况下落跑后,她便整天粘着白烟沉。
霜冷曾问过她,这么无聊怎么不找同年的韶华,或是曲倩玩去呢?
岳莲楼的回答是翻一阵白眼。
“知道我给她们俩的评语吗?一个是尖酸刻薄、一个是恶心做作!叫我找她们玩?我倒宁愿去睡大头觉!”
一席话,惹得她们啼笑皆非。
“好不好嘛,今天天气好,不出去晃晃多浪费啊!”身穿青色袍衫,做男子打扮的她,却如女子般的对她撒娇,说有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好吧,就知道拗不过你。”白烟沉投降了。
☆ ☆ ☆
落月亭就在沐风居前,所以从亭子里就可看见种满白莲的池水。
傍晚的阳光透着些许橙色,映在白烟沉无瑕的脸上,教岳莲楼看痴了。
“我原本以为曲倩够美了,没想到你竟更胜于她!”岳莲楼撑起下巴一脸赞叹。
“你也是很美啊!”白烟沉莞尔一笑,更添几许妩媚。
她管自己和莲楼斟了杯香茗。
“唉,别安慰我了,拿我跟你这极品比!”她唉声叹气。
“表相只是短暂的,时光一晃眼,再绝美的容颜也会变得苍老而不堪,心灵上的漂亮才是永远的。”
“说得好!干杯!”岳莲楼开心地拍拍手,顺手拿起茶杯。突然想起这是茶不是酒,尴尬地一笑。
“瞧我忘形的!”她放下杯子,吐了吐粉舌,“都是和男人在一起久了,做什么都粗鲁了些。”
“我倒不觉得你粗鲁,反而觉得你落落大方、天真率直。”白烟沉简单地说出对她的看法。
“真的?你真的这样子认为?”岳莲楼紧张地问。
白烟沉的点头,仿佛给岳莲楼定心丸吃。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长得算是不错,是中上之姿。但先是曲倩出现,后又有白烟沉,再看看自己,她实在没把握了……
“你心里有人?”
白烟沉简单地吐出一句话,却让岳莲楼的心跳硬生生地漏了一拍。
“你怎么知道的?”她杏眼圆睁,无法置信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竟被人一语道破。
“猜的。”白烟沉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状。
“猜的?”
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么多年的心事,没给家人猜到,更别说是言府的人。以为自己藏得够好,没想到却被这相处不到两个月的新嫂子看透。
“放心,女儿家的心事我明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白烟沉向她保证。
岳莲楼不解地盯着她。
以为自己就快看透她了,未料又陷进扑朔迷离里。
“我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耶!”她轻声地嘟哝着。
白烟沉只是浅笑,没说什么。
她们就这样畅谈到深夜。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风吹树叶及虫鸣的声音,还有岳莲楼清脆的笑声。
第三章
言韶奕一走就是两个月,以往虽说也是差不多这些时日,可至少会传些信或口讯。
可是这两个月却没半点音信。
原先老夫人是气得牙痒痒的,见到白烟沉是又心疼又道歉的,直说对不起、她亏待了她。
没料到却反被白烟沉安慰,她表示男人本是成家后就该立业的。
一句话就平复了言老太太的难堪,也更是让她老人家疼惜这识大体的媳妇。
沐风居内。
白烟沉放下手中的账册,轻擦着有丝酸疼的眉心。 “小姐,别忙了,小心身子要紧。”
一进门就又瞧见她疲累模样的霜冷担心地说。
将手中热腾腾的汤放置在桌上,霜冷将账册收拾好搁在一旁。
“喏,这是老夫人要我替你熬的补汤,说是你身子虚欠补呢!”她打趣地说。
还以为吉老夫人会是个固执古板的人,没料想却是个可爱慈祥的老好人,对小姐好得不得了。
“实在不该让你跟过来的。”白烟沉露出烦恼的样子。
“怎么说?”霜冷挑起一边秀眉。
白烟沉笑吟吟地说:“你本是我的陪嫁丫环,如今却向着老夫人,整天盯我喝这吃那的,帮着她老人家虐待我!”
“小姐真是冤枉了冷儿和老夫人,有人是这般虐待法的吗?”霜冷笑开了。
“老夫人说你身子骨薄,没给你补得白胖起来,她见到会心疼的。瞧!你的脸色最近更红润了。”
“就是说!”
一阵莲花清香飘进沐风居,一抹淡紫色身影随后冲进来。
“女人就是要补!”岳莲楼又冲进沐风居。
怎么说是又呢?
自从那日在落月亭一叙,岳莲楼可说是赖上了白烟沉。只要一到午后,她铁定会跑到沐风居来缠着白烟沉。
说实在的,白烟沉一点也不讨厌她的痴缠,甚至可说是喜欢。
一向冷情的她,喜爱莲楼就像烟萝一样。
也奇怪!烟萝虽然比自己活泼些,可是对陌生人向来戒心很重,没想到她不但和言老夫人合得来,还跟莲楼成了手帕交,两人好得很。
白烟沉其实是担心烟萝的,她怕母亲莫名的死,会带给烟萝阴影。
但是有了莲楼这好友之后,她似乎可以放心了。对她而言,活着的惟一目的,就是见到妹妹快乐幸福。
“你又无聊啦?”白烟沉一点也不讶异她的出现。
“别说得我好像只有无聊时才找你嘛!”岳莲搂撒娇道。
“又和烟萝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才没呢!是烟萝说想赏花,我才提议去落月亭嘛,顺道来邀你去的。”
瞧见莲楼心虚的模样,白烟沉才不相信是她所说的那样。
“我看你又想翘赵先生的课了,是不?”
赵先生是岳府替莲楼请的夫子,莲楼长年住在吉府不愿回家,就是讨厌上课,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岳家竟请夫子住进言府教课。
岳老夫人还下一道令,说是如果莲楼敢用任何计谋赶走夫子,或是来个不理会,那么她就亲自来绑她这不孝女回家。
吓得岳莲楼不敢不从,对那个一板一眼的赵夫子是既恨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