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步灵均十分宝贝箱里的东西,因为它被一道精致的锁给锁住。
他施展内力,轻轻一转就把锁给弄断。
他十分好奇木箱里放了什么,竟让步灵均如此重视,却又不愿带走。
打开箱子,玉荆风久久无法自己。
他微颤着手,拿出里头的东西。
竟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有夏装也有冬衣,还有那双被他遗弃的鞋……这就是她所珍爱的东西?
不是黄金翡翠,不是昂贵的首饰玉簪,而是一些他不曾正眼瞧过的衣鞋。
想到她的真心总是被他漠视与践踏,玉荆风的心竟感到些微的刺痛。
他翻开衣裳,在最底下发现一张纸。抽出纸,那娟秀柔美的字迹映入他的眼。
偌大的白纸上,只书写了两行字--嫁时罗衣羞更着,如今始悟君难托。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始悟君难托……君难托……」玉荆风抿紧薄唇,双手握紧成拳。
???砰地一声,天香楼应声被玉荆风给踹开。
「爹你听,我说得没错吧,大哥不用你去找,他自己会上门来的。」玉荆璞笑吟吟地为玉天云斟茶,一点也没被玉荆风粗鲁的行为吓着。
玉荆风瞇起眼,目光犀利地重新审视起玉荆璞。
「你以前的羞怯怕人全是装的?」
「那也是一部分的我。」她仍是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
「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做的好事,要是均儿在外头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玉天云气得破口大骂。
玉荆风直视玉荆璞,「她人在哪儿?」
玉荆璞悠哉地啜了口香浓的茶。「这我哪会知道!」
老婆跑了,做丈夫的不知道已经够丢脸,怎么还问起她这做妹妹的。
玉荆璞的态度激怒了他。
「你会不知道她去哪儿?那为何你会一大早的去衍风居?」他咬牙质问。
「你妹妹有些预知的能力,她能事先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
「爹,你怎么能和她编这种荒谬的谎来骗我?」
玉荆璞并没有因为他的不信任而生气,只是突然收起天真的笑脸,正经严肃地说:「真正骗你的是你一直最信任的人,她的外表看似纯洁而无害,事实上内心却是自私而且不懂真爱。大哥,你最好能快些找到大嫂,否则……你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玉荆风的身形剎那间僵住,双眉凝敛,似乎决意将情绪隐匿。
他握紧手中的信,在心中发誓定要寻回步灵均。
他告诉自己,找回她只是要问清楚那木箱底的纸上,写的是什么意思,绝不是因为玉荆璞的那句再也见不到她。
???苦苦找了三天,动用了整个东城的势力,就是不见步灵均的踪影。
万不得已,玉天云也顾不得步灵均在信中请求他别将她离开的事告诉她爹,立刻要老汤亲自去请步德永过府相商。
没想到玉天云千盼万盼,竟盼来了三个人。
老汤恭敬地领亲家老爷进大屋,玉天云才发现步德永的身后,跟着一个长相俊美的伟岸男子和一位娇美的少女。
「步兄,这两位是……」
步德永看似心情不错,一进门就笑咧着嘴。
「你一大清早就要老汤来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事,老汤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我……」玉老爷不知如何开口。
虽然早在心里演练多次,但真的面临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爹。」玉荆风上前向步德永行礼。
「荆风,你来得正好,快去叫均儿出来见我,就说我带她的吹云大哥来看她。」步德永丝毫没发现玉天云为难的样子。
吹云?东方吹云?玉荆风看向步德永身后一直默默无语的冷淡男子。
一身黑衣袍,漆黑深邃似不见底的瞳孔,没有表情的脸,这就是名闻遐迩的再世华佗--东方吹云!?
「均儿姐姐呢?快叫她出来呀,我们迟了好多天,她的病可拖不得的。」
东方吹云身旁的少女等不及地蹦出来说话。
「雪儿,闭嘴!」东方吹云第一次开口,却是训斥的话。
「本来就……好嘛。」东方吹雪还想反驳,但在看到东方吹云不悦的眼神后悻悻然地闭上嘴巴。
玉荆风却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你刚刚说均儿有病?她有什么病?」
他的心中渐渐浮现模糊的轮廓,明白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东方吹云就算再怎么疼步灵均,也不可能无故送她十几颗百花丸。
步德永知道这事是瞒不了永远的,反正东方吹云已经知道玄玉莲花果的下落,均儿的病也算有救了,所以他决定说出来。
「玉兄,不瞒你说,均儿和她娘亲一样,患有狭心之症,这些年要不是靠吹云的百花丸,早就熬不过了。」
「你说什么?」玉荆风闻言,钳住步德永的手臂,脸色沉鸷。
「哎呀,你别那么紧张嘛,现在我和大哥来了呀,均儿姐姐绝对没事的。」东方吹雪噙着笑,兀自以为玉荆风是因太担心步灵均,才会有此强烈的反应。
「为什么她不说?」他悒郁地问,随即一愣。如果我说,我也需要百花丸救命呢?
你还要将药丸全拿走吗?
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也比不上你音妹重要是吗?
步灵均苍白含泪的脸、像是控诉的话语,一一浮现在他脑海。
东方吹云首先发现玉家父子的异状,他直截了当地问:「均儿呢?」
「均儿她……」玉天云冷汗都给逼出来了。
「天云兄,均儿怎么了?」步德永也开始感到不对劲。
「她不见了。」玉荆风神情凝重地说。
「你……你说什么?」
步德永两眼一翻,整个人昏死过去。
???失去爱女行踪固然让步德永对玉家不谅解,但此时不是算帐的时机,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回步灵均。
可是,即使动用了东南二城的力量,却依旧没有斩获,渐渐地,众人心里都有了最坏的打算。
玉荆风独自一人坐在衍风居的书案前,他疲累地轻按眉心。
再度打开那张从木箱找出来的信笺,他从胸口拿出另一张仔细折叠的信,两张一同摊放在桌上。
两张信不但字迹相同,连写上的词竟也相同。
他的胸臆间涌现从未有过的悔恨与心痛。君难托!
这是均儿对这段婚姻的评价?他的确让她难以托付!
「少爷。」老汤推门而入,手上还是捧着一壶酒和一杯茶。自从前阵子老汤替他送酒时,又加了一杯浓茶后,他就不知不觉地养成喝完酒后再喝一杯茶的习惯。
他拿起酒杯,本欲一口饮尽,可才到嘴边又放下,反拿起茶盅啜了一口。
玉荆风拢起眉头,前几日他因为心绪纷乱,夜夜都是以酒浇愁,茶是一口也没喝,可今天一喝就发现有些不同。
「老汤,怎么你今天泡的茶,跟以往的不一样?」
「少爷,以前你喝的茶并不是我泡的。」
「哦?」
老汤沧桑的脸皱成一团。「少爷,您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夜夜为你泡那杯解酒茶吗?」
「哦,是谁?」玉荆风顺口一问。
「是少夫人。」
玉荆风的身体明显一僵。
老汤惋惜的叹了口气。
「是少夫人每晚仔细地将最嫩的茶叶片,一片片地挑出来,再加以冲泡的,她说怕你每天睡前喝酒会伤身。」
玉荆风只觉得他的心正在抽痛。
「为什么……她不自己送来给我?」他的声音变得暗哑。「少夫人说你不会喜欢看见她,更不会喝她冲的茶,所以要我送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