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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把莊琛丟在床上,兀自去洗个热水澡之后,她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多管闲事的拖了个醉醺醺的男人,放在自己的临时床铺上时,她感觉烦恼又回来了。

  她烦恼的是今晚可能要睡沙发了,还有,无法独自一人享有稳私与沉澱空虛的心绪,她还多余的猜想莊琛会不会打呼?会不会囈语?如果会,她保证自己今晚甭想睡觉了。

  这些是她在浴室里瞪着那面橢圆型小镜子里的自己时,闪过她脑际的一些问題,然而她从没想到在浴室门外等着她的问題会不止这些。

  事实上,比这严重多了!

  当她打开浴室的门才踏出两步,蒸腾的热气也还在她眼前挥之不去时,一双臂膀及一股酒臭同时由她的背后袭向她。臂膀是一手抵在她的胸下,一手托高她的脸颊,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射动作之前,那双手的主人带着一嘴的酒味狂猛的覆住她的唇,那酒精发酵过的臭气直貫入她的脑门。

  她开始懂得挣扎是几秒后的事,她有点担心自己会窒息而己。但当她辨认出对她做出这些唐突举动的人是莊琛,而不是某个隐藏在房间暗处伺机为非作歹的男人时,她紧绷的神经稍为放松了下来,也不再挣扎得那么厉害。

  而她愈变愈轻微的挣扎,让莊琛逐步放松收紧在她胸口的手臂,舌也由原本的顶撞变成徐柔的描摩。

  或许是那股柔情的压力让婷婷惊喘出声,他乘机將舌埋入她温润的口中,用他粗糙且不太灵活的舌挑逗她。

  婷婷脑海中的大小齒轮在这一时刻几乎停止运转,她只感觉轰然和昏茫。她清楚自己并不太讨厌这个吻,甚至还相当喜欢。哦!真难想像,一个像刚从酒缸里被捞出来、臭气薰天的男人能撩动她的.…..欲情。哦!她如果不是疯了,便九成九是孤单太久。

  她怀疑他吻她的动机,而当他杷唇抽离目标,转移向她颈項时,她听见他在轻喃﹕「水仙、水仙、我爱......」

  就知道,他把她当成水仙在利用。

  莊琛醉酒的呢喃令她厌恶到想一把推开他,但他在不知不觉间入侵她睡袍,正猛覆在她从没有人碰过的柔软胸脯与女性私密的有力手掌,令她惊駭的感觉自己有许多部分在复甦。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肌肤是活生生的,柔软而充满彈性,而她双腿间的潮溼,令她寒暖交织。

  虽然很难做到,但她仍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要求自己在莊琛杷她扳倒在床上之前先理智的想想──这是不是真是她所想要的?

  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的确很呕。但如果把莊琛也当成另一个男人的替身呢?那是不是就算扯平了?

  莊琛能做谁的替身呢?谁?白云峰是唯一竄过她脑海的男人。

  真奇怪,两年以前她就明白云峰深爱的是玫瑰,也在老早以前她就曾大方的给予他们最真摯的祝福,但就算他们彼此现在都是极好的朋友,可是两年前当她把云峰拱手让给玫瑰时的那股椎心刺骨感觉,至今仍是余痛漾漾。

  或许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云峰永远是她駱婷婷初恋梦里最深刻的男人,而莊琛何尝不然?水仙为了某种不明原因放弃初恋的他,却改嫁了他的哥哥,婷婷深信这个梦魘至少会追随他好几年。

  啊!谁说时间是疗伤的圣手?殊不知时间最擅长把伤口恶化成瘡口。时至今日,她只不过把瘡口隐在完好的肌肤下,等候夜深人静时,再把它挖出来缓慢的品嚐那痛。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而既已沦落,何不沦落个徹底?

  这是当醉眼迷濛的莊琛把她推倒向床褥时,她心中最强烈、最离经叛道的念头。

  駱婷婷渴望沦落,而她也真的沦落了!沦落在这个充满触角的暗夜,沦落在莊琛盲目又激灼的冲刺间。

  第七章

  庄頤和水仙的「和平」,是以颇云淡风清的方式做开始的。

  新婚的翌日,水仙就再一次以她的女性纤敏与勇敢性情,重新思考了一次她婚姻的后果,并暗暗衡虑自己在这场婚姻中究竟该扮演何种角色?

  虽说前人有「出门看天色,进门看颜色」这种俗句,但水仙自认是个思想还算新穎的时代女性,她并不认为她该把这段不知能维持多久的婚姻,任意曝置在庄頤冷硬的「颜色」下,任其渲染或败坏。

  无可否认,走入这个婚姻她走得好心不甘情不愿。在突兀敲定和庄頤的婚姻,到步入教堂的这一个礼拜,她浑噩的游走在焦灼与恶梦之间。她觉得她对不起庄琛,对不起他的好与他的痛,可是她感觉无能为力,因为她欠庄頤的确实比欠庄琛的还多。

  而今,跃入恍如一梦的婚姻中既已成事实,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它结束之前好好的经营它。

  一如她选择成为护士的信念──责任与今天是属于自己,结局与未来则是属于上帝。

  听来或许有些宿命,但人只能梦想结局、无能操纵结局却是不争的事实。何況她也难得梦想未来。身为家中的长女,再加上母亲的早亡,她不得不养成较务实的性格,活到二十五岁的她,在生活中一直篤行的──除了致力实踐当前,就是努力把握现在。

  但十年前的车祸事件却是她这种个性唯一脱軌的外一章,也是她唯一逃避过现实的一次。而对庄頤难以为情的內疚,令她不得不在婚姻的第二天醒来,便开始认真思索并期望自己在这场可能为期短暂的婚姻里──拋开偏执且为庄頤找回一些什么──藉以弥补他因她而損失的过往。

  例如:一些他的愜意快乐,甚或者......他的一双腿。

  心愿好像膨大了些。想要替他找回这些并不容易,她得找到很多的勇气,他则得仰赖很多力气,那还保不定会成功。但最最重要的,是先找回他的自信,而他的自信,正巧遗落在他的双腿上。

  严格说来这正是一种不良的骨牌效应,想要终上它并非易事,又加上他对她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认为她不是个有任何美德的女人),水仙不认为自己能博得他太多的信任。

  然而实际的天性造就了不撓的个性,水仙总觉冥冥之中她已获得了一股助力,而那股助力恰巧就是新婚那晚庄頤自愿订下的和平条款──在尽可能的範围內,两人必须同意并配合彼此合情合理且不严苛的要求。

  多么美妙的条件啊!水仙聪慧的想到它并決定善加利用。

  婚礼的第二天,她开始擬出她在雾庄所能做或所该做的事。

  首先,她觉得庄頤需要一些接近人群的机会及有益身心的活动,她认为人是群居的动物,遗世独居的生活对平常人而言绝对是有礙健康。

  基于这点认定,婚礼的第二天,她就带点顫惊、斗胆的要求同他在雾庄周沿走走,她的藉口是她想熟悉雾庄,并客气的请他当嚮导。

  庄頤最初的态度相当排斥,他冷嘲热讽道﹕「要一个残废当嚮导,倒不如教豬飞上天去。」

  他的创意话够呛人的,不过水仙为达目的,还是捺下性子回嘴道﹕「我不知道豬以后会不会飞?但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复杂化,我只不过在实踐我们之间的『和平』。」

  她的话也教他愣了愣,然后他哈哈干笑,言不由衷的说﹕「这是你能找到的唯一藉口?但算你聪明!这也是我唯一能接受的藉口。『和平』,多么美好的字眼,好吧!我会陪你去『享受』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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