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太康价了吗?”
“不,是我的心事不值得买。”
“不值得?”男人挑眉,轻轻地笑,“你错了,甜心,女人的心事永远值得买的,不论男人会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是吗?”她淡淡应道,端起鸡尾酒杯,优雅地啜饮一口。
“你有很多心事。”男人深深凝望她,“我猜你来巴黎,并不是为了寻找浪曼。”
“事实上,我来工作。”
“女强人吗?”
“你怕吗?”
绿眸璀亮,“你认为呢?
她摇摇头,“你不怕。”嘴角弯起自嘲的弧度。
“我怕的是你的心事。”男人伸出手,抬起她下颔,定定凝视她,“怕的是你眼底,有另一个男人。”
她心跳一乱,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哦?”
男人只是微笑,忽地放开了她,率性地将双手枕在脑后,“说吧,那个让我今晚总碰软钉子的男人是谁?”
她不语,星眸映上月影,逐渐迷蒙。
“……是我前夫。”她沙哑开口,忽地不想再隐瞒。
在一个这么潇洒率直的陌生男子面前,她觉得自己也不妨抛去自我防卫。
“前夫?前夫。”他摇摇头,咀嚼着这个名词,面上的表情怪异得近乎可笑。
梁冰睨他,“怎么?”
“为什么女人总忘不了前夫或前任男友?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们这些英俊有魅力,只是稍稍相逢得晚一些的男人一点机会?”他感叹着,浓眉忧愁地锁着。
她看着,不觉笑了,笑声低柔而沙哑,两个小小的梨涡在颊畔悄悄跃动着。
男人看着她,几乎怔了,“你笑起来很好看。”
“是吗?”
“嗯。”说着,他俯下头,缓缓接近她。
她没有躲,也不迎合,只是用一对翦水双瞳,静静望着他。
男人却忽地放弃了,重新抬起头,用力甩了甩,“算了,算了。”他低低喊着,仿佛无奈,接着转过一对温柔碧眸,“你的眼底根本没有我。”
她闻言一颤,怔然。
思绪正迷惘时,蕴着淡淡悲伤的抒情女声蓦地在她耳畔回旋——
You and I moving in the dark,bodies close but souls apart.
Shadow smiles and secrets unrevealed.
I need to know the way you feel.
她听着,眼眶不知不觉逐渐凝聚雾气。
见她忽然动情的模样,男人一惊,“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哑声说道:“你听这首老歌。其实我——”嗓音一哽,没再说下去。
可她不必说,男人已明白了。
这首英文老歌诉说的正是她的心事,就是她极力想埋藏,却又压抑不下的心事。
I'll give you everything I am,everything l want to be.
I'll put it in your hands,you could open uo to me.
Oh Can't we ever get beyond this wall.
Cause all I want is just once to see you in the light.
But you hide behind the color of the night.
“其实我……我只是希望能看清楚他啊。为什么他……总要藏得那么深,总让人看不清?为、什么——”
破碎的低语在苍茫夜色中轻轻漫开,伴随一滴一滴清澈却沉痛的泪水——
在花都巴黎,在这个原该浪漫的深夜,在一个陌生却体贴的男人面前,梁冰哭了。
独自压抑了许久的心事,终于决堤。
第十章
叛乱。
这场叛乱来得毫无预警,甚至当它进行中哈斯汀的百姓也毫不知情,明白军队中少数叛乱份子跟着追随多年的首领盗用军机、搬空国库的人只有少数几位。
自然,堂本彻是其中一位。
因为这群叛乱份子的首领,正是他相识多年,也曾为其效命多年的路西法。
路西法——终于行动了。
可他依然讶异,因为路西法并不像他想像中意欲夺取这个国家的政权,他只是趁乱搬空了国库,然后带着他的战利品远走高飞。
望着荧幕上路西法叼着雪茄的俊逸身影,堂本彻不觉有些惊愕。
“你要离开这个国家?”
“不错,你也看到了。”路西法冷冷撇唇,稍稍侧身让他认清身后陈设,“我现在在飞机上。”
“我以为——你想夺取政权。”
“你错了。”蓝眸闪过嘲讽辉芒,“你跟那个达非都错了,我对这个小破国家没兴趣。”
堂本彻呼吸一紧,“你知道达非?”
“我早就知道了。”路西法道,好整以暇地吸了口烟,“是他说服了你背叛我,不是吗?”
“我没有背叛你,路西法。”
“是,你没背叛我,只是故意不提供我资金而已。”路西法顿了顿,跟着,一阵锐利的笑声逸出他好看的唇,“堂本彻,你这招高啊,明明将我这个朋友踩落了地,还不肯担上罪名。”
“我——”黑眸掠过暗芒。
“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没错。”默然半晌,堂本彻终究黯然回应,“是我对不起你。”
“哼。”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路西法冷冷回应,“还是你打算去跟安琪莉雅那个丫头告密,让她命令军队来追杀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堂本彻摇摇头,语音低哑,“我只希望你过得好,不要——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路西法瞪他,忽地捻熄雪茄,蓝眸点亮阴狠光芒,“我错了吗?告诉你,堂本,错的是这世界,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
堂本彻默然。
他不能怪路西法憎恨这个世界,事实上,他以前也曾深深憎恨过,恨这个世界,恨每个人,直到梁冰进入他生活,进入他心底——
想着,他忽地幽然叹息,“路西法,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想像中那么坏,也有——一些温情的。”
“不必试着感化我,堂本。”对他的温言相劝路西法丝毫不感激,“这个世界有哪里好,哪里坏,我相信我领教得比你深刻多了。”他冷冷一笑,“我既决定堕落地狱,就不需要任何人把我拉回所谓的天堂——不需要,你懂吗?”
堂本彻心一扯。
他懂,他当然懂。
也许路西法真的错了,但这是他的执迷,他的傲气,旁人无从改变,也没法干涉。
没有人能劝他回心转意,没有人——
他望着路西法,湛眸不觉蒙上淡淡感伤。
“不必同情我!”凌锐的语声忽地扬起,一字一句狠狠敲入他耳膜,“不要用那种表情看我,堂本,我不需要!”
“路西法……”
“与其为我担忧,不如想想你那个爱之入骨的女人吧。”
蕴着深刻含意的话语令堂本彻心跳加速,“你是指梁冰?”
“不错。”路西法轻轻颔首,唇间迸落畅快笑声,“我送了个礼物给你,堂本。”他说,蓝眸清透澄亮。
他看着堂本彻,眼眸此纯真,如此调皮,像极了爱恶作剧的小男孩。
可堂本彻却明白,那决不是单纯的淘气男孩,他曾经见过路西法这样的眼神几回,每一回,都造成可怕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