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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 ※ ※

  没有,从来没有存心想过为傅维恒守一辈子空闺。但要追求另一份感情,一段新的人生,最起码必须要有一颗活泼的心与原动力吧?就像昱舒那样。

  可是我没有啊!她想。她一直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单独静静地过日子,带一些淡淡的悲伤,守着她最初最美的回忆……

  现在呢?

  程昱舒受伤的事吓坏了她。仔细回想起来,当然他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呢?她想。

  我怎么办呢?

  “喂!薛颖,你现在在哪里?”方怡如从电话里问道。

  “波士顿。”

  “哎呀,现在那里冷得要死,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公司里一堆事情需要你来处理,你还不赶快回来?”

  她想,薛颖就算要散心,也该选个风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地方才有助于心情开朗啊!在这种季节跑到波士顿,心不结冰就不错了,哪里还散得开?

  她不答,只问:“昱舒最近还好吧!复原的情形如何?没事了吧!”

  “脑袋瓜子是没什么问题啦!”方怡如唉声叹气地说。“不过心可碎了!”

  “方姊……”

  “薛颖,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讲开呢?逃避不是办法啊!”方怡如苦口婆心地劝道。“听我一句话,打个电话给他,就算你不知道该说什么,至少该跟人家说句谢谢吧!你听到了没有?”

  “嗯!”

  方怡如稍微放心了。“你一个人在那里,好不好?”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才怪!”

  还是方姊了解她。

  结束了与方怡如的对话,她足足瞪着电话一个下午,才鼓起勇气拨给程昱舒。

  “喂!”他接了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薛颖忽然觉得很温馨。“……你好吗?”

  那头也静默了半晌。这个怯弱犹疑的声音,除了她还有谁!

  程昱舒很肯定,又不太敢相信地再问一声:“……薛颖?”

  “嗯!”

  “你在哪里?”他开始急急地问,生怕下一秒钟她就会挂了电话。“你好不好?”

  “嗯!”

  “那就好。”然后他也静下来。

  “我很抱歉……”她指的是程昱舒因她受伤、而她却不告而别的事。

  但他误会了。一阵晕眩,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没关系……”

  他以为薛颖拒绝了他。

  不知为什么,当薛颖轻轻挂上了电话的时候,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 ※ ※

  薛颖之所以再次回到波士顿,是因为那里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捩点,所以,她想走到原始的开端,重新确定未来的路。

  她回到旧宅。屋主已换成一户洋人家庭。因为好奇,她就在屋前徘徊了好几日,她看到一个很体面的男主人,金发美丽的女主人,和他们的十几岁的小男孩与八、九岁的小女儿,还有一只大狗。

  那只看起来挺和善的狗,是什么狗呢?也许是大丹还是圣伯纳什么的,这些品种她总是分不清楚。

  如果昱舒在这里,他一定知道。下次见到他要记得问一下,她想。

  这时的美国深秋刚过,才步入冬天。天气很冷,连树梢上都挂着一层层晶晶亮亮的薄霜,天上也不时的飘下一些雪来。

  薛颖每每在外头看着别人一家一家亮起昏黄的灯,总渴望也有一盏灯是属于自己的,在那里,她会是个贤慧的主妇,会是个好妈妈,高高兴兴地张罗一家大小的起居,临睡前还可以与亲爱的先生一块儿坐在温暖的火炉旁边,烤烤火,共饮一杯酒,聊聊琐碎的家事。

  可惜,现在她只是个流浪的异乡客……

  她愣愣地杵在大街上。这就是我的希望吗?

  我的希望……

  那时,她总会陪着傅维恒,趁着黄昏携手在附近散步。只是到了后来,天气愈来愈冷,没多久就开始下雪,出门也愈来愈不容易……

  “颖儿,还好有你。”他忽然笑了笑。

  “什么?”她不解。

  “我忽然想到,如果没有你,那我这些财产还不知道要交给谁?我在想,捧着一大笔的钱却不知道能交给谁的心情上定是非常可悲的。”

  薛颖奇怪傅维恒怎么会有这么狭隘的想法,他从不是小气的人。“捐给别人不好吗?那是做善事耶!”

  他笑。“我知道,不过那又是另一番心情了。”他将她拉近些。“我指的是,如果有亲人,如果能事先为他们铺好路,或做一些事,那种感觉是不同的,好像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所以我说还好有你!我可以留给你一点东西,让我觉得很满足。我现在才明白,能够爱一个人真好,为她付出,只求她开心,然后自己也跟着心满意足,就好像是心里有了寄托一样。”

  薛颖感动莫名,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后来一想,傅维恒今天心情不错,不该让哭泣坏了他的兴致,便又忍住。

  只听他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想,即使当时你并不爱我,我一样会觉得满足,因为还是有那么一个对象,可以让我尽心尽力地付出。而如今你这样对我,我反倒觉得这像是一种捡到的幸运。”他轻轻抚着她的脸。“人活着,有长有短,可是能够找到一个值得爱的人并不容易,是不是?”

  她点点头。

  “颖,我很高兴能遇见你。”他温柔地笑了笑。“以后你也别让心空下来,还是要注意看看身边有没有可爱的男人。”

  “我心里已经有你了。”她说。

  “那不够的,我很快就会成为你回忆中的一部分,而你还有许许多多的未来得要填满,你得去找个值得的人来爱。”

  她不语。

  傅维恒知道现在跟她说这些她根本听不进去,也就不再提了。只盼望她将来会懂。

  她一直记得那一晚。他与她裹在一条毛毯里,坐在温暖的炉火旁,促膝长谈,直到深夜。

  认识傅维恒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有依恋缠绵地跟自已讲这些情长意浓的话。

  他一直是个内敛的人。

  当时,她望着窗外满天的细雪飘飞,不由得听得痴了……

  而现在,情景虽然相异,痴心的程度,亦同──

  ※ ※ ※

  薛颖独自在满天飞雪,天寒地冻的美国流浪了一个冬天。

  当她回来时,还未及进门就发现塞在门缝里的一封信。她弯腰拾了起来,边开门边拆信。

  薛颖:

  我非常非常地想念你。

  本来,我还想再见你一面,试试我们之间还有无挽回的余地,可是,你知道吗?这样一日等过一日,心也一日冷过一日,多么伤人!尤其是这样漫漫无期的等待,会逼得人发疯。如果你曾有类似的经验,那你一定就会了解。我的形容是血泪换来的,真的一点也不夸张。所以在一次酩酊大醉醒来之后,我决定不再等你。

  为了让我不得不说话算话,坚持自己的决定,同时再坚强起来,我故意跑去跟姑丈姑妈说了这件事,姑丈听了只淡淡地说:“也好。”

  姑妈则是认为我重新振作了,很高兴地说:“很好。”

  可是我知道我一点也不好,因为我一回去马上就抱头大哭了一场,后悔莫及,后悔不该将这如此难以达成的决定,这么早就跟他们说。我很久没放声哭过了,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觉得有点羞愧。但想起许多专家都一再呼吁男人不该大压抑自己,免得将来神经衰弱。

  的确,跟有朝一日变成神经病来比,现在哭一场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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