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她还约略记得,可是对那号人物倒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无。
程昱舒见到薛颖果然是一脸茫然,不禁怒道:“我就知道,你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到现在也是!”
薛颖见他气得脸都红了,心里也有些愧疚,因此口气放软了些。“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可是,一听到这句,他更是火冒三丈。
“给你一点时间!”他气道。“就像立原对你一样,是不是?他对你够有耐心了吧!你当他是陪你公子下棋吗?前前后后一陪陪了六年,结果呢?还不是一个人回到美国去。时间!我有得是时间,我也可以给你时间,可是你的问题是在于时间吗?”
“我……”她别过头去。“你别这样逼我。”
“我告诉你,我可没他这么有耐心,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看来程昱舒今天是豁出去了。
“那你走好了,我又没有留你。”她也气了。
他指着薛颖的鼻子骂道:“薛颖,你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每个人都让着你,所以让你不知长进,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一点进步?到现在还是只知道关在家里自怨自艾!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薛颖从小到大何尝被这样骂过,心里一怕,便哭了起来。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她哭道。
到现在还在问这种问题!
“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几乎是用吼的了。
“你不明白!”薛颖哽咽道。“有很多事你不明白。”
“你是指你那段过去是吧!我不需要明白!”程昱舒抓着她的手。“我不需要明白你的过去!我看的是现在的你,追求的也是现在的你。我忙着看我们之间的未来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陪着你缅怀过去?”
薛颖愣住,对他的指责毫无招架之力。
“知道你过去的感情、知道你的创伤又如何?你之所以希望我能明白,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可以要求我体谅你的胆怯?包容你的冷漠?以及容忍你经常性的怀念过去,而忘了现在?”他怒道。“你到底是要我爱你、还是同情你?”
她仿佛被击中弱点似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薛颖!”他指着她。“就像我说的,你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每个人都捧着你,包容你,结果只是更宠坏了你!”
“对!我是被宠坏了,只因为傅维恒疼我,他不会像你这样对我!”她哭道。“他比你好多了!”
程昱舒紧紧抓住她。“薛颖,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像死亡那么一清二楚地让一件事告一段落。也许我样样都不及傅维恒,不过我知道有一点是他比不过我的——就是: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而你拿我跟一个死人比,对我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啪!这是昱舒第二次吃她的锅贴。
“你给我滚出去!”她浑身颤抖。“出去!”
该说的都说了,今天骂得痛快,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就算明天要向她下跪赔不是,那也是明天的事。
于是他二话不说,当下就甩了门出去。
※ ※ ※
隔天一早,薛颖寒着脸进公司。
方怡如察觉薛颖的脸色不好,心知一定有事,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他们俩昨晚闹别扭。立刻暗中把程昱舒给约了出来。
“听说你把我们薛大小姐给刮了一顿!”她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胆子不小嘛!”
原来是师姊准备出马替她讨回公道了。
“没有哇!”程昱舒怯怯地应着,料想方怡如八成是要修理他的。“我哪有说什么。”
“没有?”她哼了一声。“那为什么我今早见她连眼睛都哭肿了?”
“是吗?”他一听说薛颖哭得眼睛都肿了,不免后悔,只觉得昨晚自己也太冲动了些。“我……我是说了她几句。”
“那就是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以前傅维恒虽然也很让着她,不过,有时她太迷糊、任性的时候,他也会开口骂骂她。”她台起头看着他,笑笑说:“所以啦,我也知道薛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需要别人来提醒她两句的。”
程昱舒当场如遇知音似的,感动莫名,一个劲地咧嘴傻笑。“是啊!是啊!我是为她好。”
“嗯!”她点点头。“我明白你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况且骂都骂了,所以我也不跟你计较……不过,关于这善后工作……我们就得好好谈谈了。”
“什么善后工作?”他还不明白。
“我一向认为向女人道歉认错是男人的天职。愈是好男人,就做得愈好。”她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好男人啊?”
程昱舒作声不得。他忽然发现只要坐在方怡如面前,就要有任她宰割的心理准备。
“不会道歉,是吗?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那种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丧权辱国,不过多说几遍自然就流利了。不必担心。”她窃笑。“况且你的目的是要能安全上垒,那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过程,也就不用太计较了,对不对?”
“喔!”
他看起来还是一副为难的苦瓜脸。可是,方怡如知道,爱情是无所不能的,待会儿出了餐厅,他一定立刻奔到薛颖面前忏悔谢罪!
“那……我先走一步。”
望着程昱舒走出去的背影,方怡如不禁松了一口气。也暗暗为薛颖高兴,程昱舒是个很好的对象,最重要的是他能制得住她。立原就不行了,他就败在对薛颖太软、太好了的上面。
薛颖到底是被宠惯了的人,遇事不够成熟,又太感情用事,所以像昱舒这样能疼她、又能适时给她一些“指教”的人选,是再好不过的了。
※ ※ ※
“咦!怎么多了几只小东西?”昱舒晚上到诊所的时候,发现又有“新房客”住进来。他隔着笼子逗逗那几只小秋田。
一个多月大的小娃娃狗最是活泼可爱,短短小小的尾巴会像雨刷似的摇来摇去。他的手一伸进去,那四只小狗马上就争先恐后地挤过来舔他。
“上个月我们家那只“班”生的,你记不记得?”他姑妈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很可爱吧!我跟你姑丈可为了它们忙了好几个晚上呢!”
“喔!”他随便听听。
本来嘛!平时诊所里平均都会维持个十几二十只狗儿,就已经够热闹了。他们两夫妇竟然还有闲工夫在家里又养了好几只大大小小的狗。所以,他对这类“弄璋弄瓦”的喜事早就麻木了。
“你看这四只小狗,两只公的,两只母的,好可爱哟!”只有姑妈犹自陶醉。
“嗯!是啊!”他打了个呵欠,没多大兴致。
“你赶快给它们检查一下,顺便打打预防针。”她催促昱舒。“上回林太太就跟我提过,她家里大,又有院子,她那只博美狗可爱归可爱,可是没什么用,所以想再养一只可以看家的狗。那时我就建议她可以养一只秋田或柴犬。我刚才和她通过电话,说我这里刚好有几只小秋田。她一听高兴得不得了,明天就要和她先生、小孩一起过来看呢!等他们见了这几只,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的!”
姑丈也在一旁非常满意的点头。
“是啊!这个小家伙看起来不错。”程昱舒正替一只小秋田检查着。忽然灵机一动,指着两只小秋田,涎着脸笑道:“姑妈,这两只给我好不好?”
姑妈姑丈一愣,前一秒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