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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隋缘便出发往京城去。一路上虽然多次见到官府要缉拿她的告示,但她换了男装,行脚间又是来去匆匆,所以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这封密函该如何呈到皇上面前呢?当她再度重回京城时,首要便是面对这个难题。
最后隋缘想到可以求助于父亲旧友,也是目前执掌刑部大权的邱尚书,邱原亭。她思索着,不如直接到刑部去注案;再将这封信交给邱伯父,说明缘由,应该就没事了。
况且这件案子本就是由刑部处理,并不须各部会办,也不怕担心中间会牵扯上魏相国的人,只消请邱伯伯将这个证物转呈皇上,真相就能大白。
于是她便直接往刑部去。
“我是隋缘,想求见尚书大人。”她冷冷说道。
刑部的守卫见通缉多日的钦犯自投罗网,又惊又喜,连忙将她围住,严阵以待。
其中一名领头的侍卫卓勇,喝道:“拿下!”
“慢着。”隋缘道。“我要先见邱大人面。烦请各位差爷代为转告一声。”
卓勇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咱们邱大人是你说想见就可以见的吗?你还是少耍花招,乖乖束手就擒吧!”
隋缘正眼也不瞧他一眼。“我要见邱大人,自有我的道理,若是无缘无故,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儿来送死呢!”她撇撇嘴角冷笑道。“倒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带刀侍卫,也敢在这儿蘑菇啰嗦,要是误了我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你担待得起吗?”
卓勇被她抢白一顿,本欲发作,但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也许她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说不定,而且看她那股气势,好像不听也不行。于是只得暂且忍了下来。哼了一声,进去将此事报告给邱大人知。
“你是说隋缘自己来投案!”邱尚书意外。“可抓起来了没?”
“她现在人就在大堂上,而且她说要见大人您。所以属下们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卓勇答道。
邱尚书奇道:“她要见我?”他沉吟。“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只说是很重要的事。”
“好吧,那我就出去见见,旦看她有什么要说的?”才走两步,又忙回头说道:“多派些人守在附近,上回常统领没逮到她,连我也挨了魏相国好一顿排头,这回可千万别再让她给跑了,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邱伯伯。”隋缘一见邱大人出来,忙上前参见。又跪下流泪说道:“缘儿求邱伯伯为我爹作主伸冤。”
邱原亭表面上不动声色,只假意说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他忙伸手扶起了隋缘,满脸关切说道:“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对邱伯伯说就是。”
“我爹是被冤枉的。”隋缘哭道。“我爹之所以违旨回头去攻打西夏,是因为他先一步得知西夏根本就是诈降。”
邱原亭大吃一惊。“莫非你得到了什么证据?”
“我娘临死之前,曾留给缘儿一封密函。”她将密函珍重取出,交给邱大人。“其中原委,邱伯伯一看便知。”
邱原亭忙接过信来,仔细读完。半晌,涔涔冷汗浮上他的额角。
“我明白了。”他将密函重新折好,放入怀里,又拍拍隋缘的肩。“缘儿,你放心好了,既然有了这个证物,那再好不过。邱伯伯一定会向皇上禀明此事,替你爹洗刷冤屈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隋缘大喜。“多谢邱伯伯。”
“这没什么。”邱原亭故意叹道。“我和你爹同朝为官,相交三十几年,他的为人刚正不阿,那是不用说的。那时我听说他出事,也是不相信,虽然满心想要帮他,可是皇上那时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圣旨一下,我也无能为力。”
他又淌眼抹泪的说道:“所幸今日总算等到老天开眼了,让他的冤屈得以昭雪,而我身为他的老友,能为他尽份心力,也是理所应该的。”
“邱伯伯……”隋缘听了,复又落泪。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难过了。”邱原亭又拍拍隋缘说道。“对了,你一路上辛苦,这几天不妨先留在世伯这里,一边休息,一边等消息。”
隋缘心想,若不留下来,倒显得不信任他似的,也不够诚意,于是陪笑道:“就怕太打扰世伯了。”
“说什么打扰!”邱原亭笑道。“你若是不肯留下,那才是见外呢!”一面吩咐下人,领隋缘到后面客房暂歇。
邱原亭见隋缘走远,便挥手召了卓勇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听说这个丫头的功夫不错,常统领不是就吃了她的亏吗?这回,咱们也用不着跟她来硬的,不如等晚上用迷香薰昏了她,再连同密函一并送去请魏相国处置,岂不简单。”
“是,属下遵命。”
“嗯!”邱尚书心想这回不但逮住隋缘,又意外的得到一封密函。
到时杀了隋缘,对皇上有交代,把密函送还给魏相国,又是个大大的人情。这两边都有好处,真是一箭双雕!一时之间不免摇头拈须,得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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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卓勇果然带了些迷香,悄悄潜至隋缘房外,用指头戮破窗纸,想用迷香薰昏她。
所幸隋缘素来浅睡,再加上这几个月风声鹤唳,更使得她随时随地都保持十分警觉,不敢稍有大意。当她听见外头有可疑声响时,便巳醒来,只是她以静制动,存心想看看那人意欲如何?同时心中也自疑惑:这里是堂堂刑部官衙,四下守卫甚多,是谁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动手?
正想着,忽然觉得脑中一阵昏眩。啊!不好,这是迷香!她登时省悟。但这时想要坐起身来,无奈四肢发软,只得先闭住气。正在着急时,正好摸到裴容谦送给她的鼻烟壶,忙强自振作,从怀里拿出来,放在鼻下用力闻了几闻,只觉一股清川之气直透脑门,这才抵消了这迷香之力。
过了一会儿,听得有人打开门,又轻轻走近她身边探视了一下,确定她已昏了过去,然后高声叫道:“尚书大人、尚书大人,这丫头已经昏过去了。”
尚书大人!
隋缘仍闭着眼装昏,却不禁一阵心寒。原来连他也是……
“好好好!你干得不错。”邱原亭也走进来,喜道。“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逮着了她,真是太好了。”又忙道:“来人啊,赶快把她给捆起来。再替我备车,我这就要去相国府一趟。快点、快点!哈哈哈……”
邱原亭笑声未歇,却见隋缘蓦地坐了起来,咻一声长剑出鞘,一柄亮晃晃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怎么没……”他吓得浑身发颤。“缘儿,有话……好说……”
身旁的士兵见尚书被俘,登时大惊,吵嚷纷纷,但谁也不敢妄动。
“密函还我。”隋缘冷冰冰地说。
“我……我没带在身上……”
“是么?”隋缘微一用力,剑锋便刺入颈肉半寸,创口立刻血流如注。她冷笑道:“那你的头有没有带在身上呢?”
“哎哎哎……救命啊!救命啊!小祖宗你可别动手啊!”邱原亭登时魂飞魄散,叫道:“我拿!我拿!你别动手,千万别动手啊!”他这才乖乖从衣袖里拿出信来,交给隋缘。
隋缘接过信,一时却不放手,只看着他。绝美的脸上隐隐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缘儿……”邱原亭被看得胆战心惊。“我……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别伤害我,我保证,我一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