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叉怎么走?那不跟穿布袋一样!”沈湄格格笑。“难道要我用跳的?”
陆尚恩想想也对,一笑。“不过还是开得太高了。”他又加了一句。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很正常的。”她觉得又气又好笑,摇头叹息。“陆尚恩,连神父都比你开明。”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很傻气吧?”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有些难为情。“对不起,湄,事实上每个人都对我夸奖你,你今晚的表现简直是完美极了。”
沈湄凝视着他。“可是你却不怎么高兴。”
他牵牵嘴角。“我想我是在吃醋吧!”
“吃醋?”她问。“吃谁的醋?”
“因为方才你和洛伦跳那支探戈,其实我也很想跟你一起跳的,可惜我不能。”他虽然是笑着,看起来却有些落寞。
“你不希望看到我和别人跳舞?那我以后不……”
他忙比道:“不,没这么严重的,而且你跳得真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他们全都已经为你着迷了,你知道吗?而我……”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笑了笑。“你记不记得,你上次也跟我说过,你嫉妒乔伊能以手语和我沟通,而你不能--我想就是那种感觉吧!因为我不能融入。”
沈湄能了解他的黯然,她靠向他的肩头,安慰他。
这时才九月中,却已能明显感到秋凉之意。
陆尚恩将她搂近了些。“天气愈来愈冷了。你冷不冷,要不要回大厅去?”
她摇头。“再走一走。”忽然又问:“纽约快下雪了吧?”
他点头。
沈湄忽然对下雪有了兴趣。“我想坐坐看雪橇,每次都在电影上看小朋友玩,可是我都没有玩过。”她嘟着嘴问:“你玩过吗?你会吗?”
他点点头,笑了一笑。
她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还看过一些影片,有很多人会在结了冰的湖上溜冰,那样也很好。你想想看,在天宽地广的户外溜冰,只要带着一双鞋,就随时可以加入,然后像明镜一样的湖面上聚集了许多人,滑来滑去,热闹又好玩,那种感觉多棒啊!”沈湄简直开始自我陶醉了。
陆尚恩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看她这身打扮,就像个高贵的淑女,谁知满脑子却只想着玩耍!
“好。”他答应她。“等下雪了,我就带你玩雪去,还去中央公园溜冰。”
沈湄高兴得献上香吻一枚。
不知不觉中他们携手走到茉莉园,在皎洁的月光和几盏路灯照耀下的茉莉树丛,夜里显得格外寂静,就连香气也比白天来得浓郁许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最喜欢这里了。我喜欢茉莉,好香,是不是?茉莉的香味是怎么也闻不腻的。”
沉浸在这样的月色和柔情两者都似水的夜里,沈湄只觉得快乐得想要唱歌。忽然灵光一现,沈湄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你不用嫉妒别人了,我唱首歌给你听,我保证这可是别人都听不到的喔!”一会儿又自己笑了起来。“事实上,是因为我唱歌难听极了,五音不全,没人能忍受。”
这点纪杰生倒是领教过,也因此放弃了要让沈湄进军歌坛的打算。
“可是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歌词像诗一样的美:所以我想唱给你听。你是唯一一个能听我唱歌的人。”她又道:“不过这是中文歌,你看我的手语就好了,我可以比出来。”
他望着月光下如天使般的沈湄,静静等待着她的歌--在那金色沙滩上,洒遍银白月光,寻找往事踪影,往事踪影迷茫,往事踪影已迷茫,犹如幻梦一样,你在何处躲藏,久别离的姑娘,你在何处躲藏,背弃我的姑娘;我愿翅膀镶肩上,能如燕子飞翔,展翅飞到青天上,朝着她去的方向,我愿骑在马上,箭一样的飞翔,飞啊!飞啊!我的马,朝着她去的方向,飞啊!飞啊!我的马,朝着她去的方向。
沈湄当真唱了起来,一面比着手语,虽然她的动作并不纯熟,也不流畅。但她唱得无所拘束,自得其乐,又那么努力地希望与他分享这首歌,这样纯真又很认真的神情,让陆尚恩觉得很窝心。
飞啊!飞啊!我的马,朝着她去的方向。
这首歌是为他而唱的。
他上前紧紧抱住她,吻着她的颈。“我们回去吧!”他低声。
她点点头。
但陆尚恩带着她经过大门却不进去,反而绕了一圈往后门走去。“你要去哪里呀?”她迷糊了。“不是要回大厅吗?”
他淘气地一笑,然后指指楼上。
“我们得回大厅去才行。”沈湄瞪大眼睛。“宴会还没散呢!怎么可以……”
陆尚恩才不理会,迳自牵着她从后门进去,两人像作贼般偷偷摸摸地避开宾客,悄悄上楼去。一路上,沈湄几次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
“湄呢?”陆亚伦正急得到处找他们。正好见陆尚恩一面调整着脖子上的领结,从楼上下来,他心理有数,故意上前问他。“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害我到处找也找不到,每个人都在问她呢,说要和她跳舞。”
“她大概是喝多了。”陆尚恩轻咳了一声。“有点累,所以我叫她先睡了。”
“是吗?是你让她太累的吧!”陆亚伦用手肘推他,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责备他。“你也真是的,还有这么多客人,你居然带着湄就这样溜掉了,别人会怎么想呢?真是太没礼貌了!”
陆尚恩脸上一红,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们走了两步,陆尚恩忽然站住。“我要跟湄结婚。”“这么快!你们认识才半年,你确定了吗?”
他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我爱她,非常、非常爱她。”
“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陆亚伦握住他的手,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对了,你可以趁今天告诉爸妈,正好其他人也在。”他兴奋地说。
陆尚恩犹豫了一下。“等过几天吧!”他自己笑了起来。“我还没跟她求婚呢!我刚才居然忘了!”
☆☆☆
短短两周的假期结束,沈湄告别她的“梦幻假期”,又开始回到学校上课。
现在她与陆尚恩的关系已更进一步。相对于陆尚恩,甚至他们一家人对她毫无保留的真心与坦诚,也让沈湄心里的罪恶感与不安日渐沉重。不该再欺瞒他,她知道;但该怎么开口呢?她不知道。
一晚正当她下定决心要跟陆尚恩说明以往那些不实的谎言时,他正好接获通知,陆父因高血压不适,紧急住院治疗。
“你父亲的情况如何?”
“目前还算稳定,不过医生要求他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行。”他两天没睡,陪着母亲在医院守候,显得极为疲惫。“我妈不放心别人,我和亚伦又担心她一个人照顾我爸太累了,所以我们商量过了,这几天我们先轮流去医院,等爸爸情况好一点再说。”
“如果你们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去医院帮忙,没关系的。你先去睡一下吧!你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
沈湄自然不能挑此时兵荒马乱来告白,于是理所当然地煞车,静待下个机会,其实她心里也莫不暗自松了一口气。
开学那一周,正好沈湄的学校为来自各地的外国学生举办了一场舞会。各国学生事先也都被要求需各自组团,准备富有该国特色的表演节目介绍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