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发呆,回答我的问题。”厚实的铁掌突然举起——她吓得紧闭双眼,小脸皱成一团。
“你在干吗?”见她这副奇怪的模样,他浓密的眉头拢得更深了。
她稍稍睁开一只眼,发现他举起双手只是为了环胸,是她会错意……这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微微偾起,不是那种令人觉得恶心的纠结,而是长期运动所造成的结实美感,难怪刚才黏在门上的清一色都是女人。
等等,现在重点不是欣赏性格男的勇健体魄!
牙关打颤的可妍,深吸一口气,凑齐少得可怜的勇气,下最后通牒——“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也、也不需要被保护……你、你请回吧。”语毕,她还真怕他一掌劈下。
她会想办法把今天这出奇怪的闹剧弄清楚,不需要一个看起来“心狠手辣”的魁梧保镖跟进跟出。
这女人根本在状况之外!商烈不耐地想。
“我会将委托内容向你说明清楚,你不能推辞,只能接受,包括我们的……婚约。”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变得僵硬尴尬,只不过在他刚硬的脸部线条掩饰下,没被发现。
“我、我跟你没有婚约!”她连忙澄清,宛如推开一个烫手山芋。
“听好,我刚才说了,我会说明!”他绷着脸朝她低咆。
要不是任务需要,这女人以为他愿意呀!
他虽然没有像上司那样的狮吼,可是,沉怒的神色却更教她感到呼吸困难、背脊发凉。
呜……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呀!
“我……”
“你有意见?!”他以挑眉代替询问,看起来更加骇人。
此时,可妍只觉得脑中有一根紧绷到极致的脆弱意志,“啪”一声,在瞬间断裂——就在他面前,她眼儿一翻,软软倒下。
商烈当场傻眼,只来得及接住她软瘫的娇躯,瞪着她惨白的小脸低声咒骂。
该死!她当真昏给他看?!
这还是首度有女人这么不留情面,直接在他面前昏倒!
他的长相真有那么恐怖?
商烈的脸色,只有一种矿物和一种颜色可以形容——铁、青。
第二章
四周一片晦暗,可妍眼前却出现三抹影像清晰的幽魂。
第一抹幽魂,强远她把一大叠钞票全部吞下肚去。
第二抹幽魂,硬施着她,将她放逐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第三抹幽魂,用他那张狰狞的方大脸孔逼近她,说他会一直跟在她身边,一直跟着……“蔼—”一道惊恐的尖叫,从四坪大的小房间里传出,房外正在享用外送比萨的男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猛地打开房门闯入。
“怎么了?”商烈在门边看见床上弹坐而起的人儿,又察看房内各角落。
除了人清醒了以外,四周跟刚进房时没什么两样,她尖叫个什么劲?
从噩梦中醒来的可妍,圆圆的大眼盯着来人,房间比客厅昏暗的亮度差别,在来人背后形成一圈白雾状的人形光环,正面则呈现模糊的黑影。
她一动也不动,半晌的怔愣过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两手迅速抓起棉被盖在头上,又扯开喉咙放声尖叫。
“蔼—”
“住嘴!”商烈掏掏耳朵,无奈地看着她可笑的鸵鸟行径,皱眉低斤。
他对女人这种动不动就尖叫的生物一向敬而远之,所以不像损友韩翼,有女人就见色忘友,没女人就活不下去。
现在,看看他给自己揽了什么麻烦,答应接下这项保镖任务,却得保护这个一下昏倒给他扛、一下又尖叫给他听的软弱女人,等一下是不是会哭给他看?
商烈有种麻烦上身的懊悔。
“蔼—”
显然,在鸵鸟叫破喉咙前,并不想停止。不过,他不想找麻烦引来邻居报警申诉噪音太大。
商烈的长腿一个跨步来到床边,扯下她头上的棉被。
“叫够了没有。”
横眉竖目的阴鸷方脸在她面前放大,可妍的喉咙顿时吓得罢工。
很好,警告奏效,这女人似乎没有想象中难搞。
像是深意她的温顺,他点点头,黑眸发现了某个目标物,朝她倾身向前。
“蔼—咳咳、咳……”
他的靠近,一下子又加满可妍的恐慌。刚才不是他的警告奏效,而是她吓傻了才会忘记有所反应,一旦恐惧又濒临胆量容纳的临界点,惊慌的尖叫再度爆发。结果,当事人自己一口气换不过来,因而岔气猛咳。
“女人,我只是在床头拿张面纸,你不需要反应这么大吧?”
不到十秒,商烈推翻先前的感想,又开始觉得任务备感艰辛了,他把面纸当成泄愤的工具蹂躏着,用力擦拭比萨带来的油腻。
他并非不善于保镖工作,以往也不只一次担任外国元首来台的保护任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他奉为圭臬的工作信念,但对眼前这个柔弱的被保护人,却破天荒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好比现在——“我会给你烧香、烧纸钱,你别跟着我……好不好?”
她怯怯抬眼,因咳嗽而通红的脸蛋上,挂着央求的可怜表情,眼角边的湿意,有逐渐凝聚的趋势。
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映入商烈眼中,令他心口莫名一紧,想跟她道歉的念头就这么无缘无故冒出来。
“喂喂喂,你别哭,对不——”STOP!他又没做错什么,干吗道歉?商烈甩去怪异的念头,开口就是不客气的斥语:“你说什么鬼话?”
他恼怒的喝斤,不但没有吓阻的功效,反而惹得她开始啜泣。
要命!真的哭给他看?!
商烈瞠直眼,没想到自己的预感成真。
“女人,你莫名其妙哭什么哭?”
“呜呜……哇——”
“喂,你!”
低声啜泣变成号啕大哭,他顿时手足无措。比起动不动尖叫、昏倒,他最怕的还是女人无时无刻都能参一脚、然后淹死人的眼泪。
就在此时,床头传来一阵电话铃声,一同切断两人纷乱的心绪。
商烈率先寻回理智,屏气凝神,伸手按下电话上的免持听筒话键,然后以眼神示意她接电话,摆明想窃听她的通话内容,不,应该是“光明正大”地听。
在他严厉的目光下,她吸吸鼻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湿濡,拿起话筒。
“喂?”
“可妍,是你吗?你平安到家了?”电话那头的语气显得着急、关切。
“陶吉……”她微微一愣,抬头环视四周。
再熟悉不过的房间与摆设,证明她早已跳脱梦魇,安然待在自己家里。可是,当眼光一对上商烈,她心中不免又窜出一阵惶然。
原来是她做噩梦了……可是,现实里的确有个长相凶恶的男人,说要保护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生活是不是有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可妍,你怎么不说话?身体还不舒服?”听她沉默不语,陶吉连忙又问。
商烈努努长出些微青髭的下颚,示意她“好好回答”。
“我很好……没事。”才怪,一个“目露凶光”的高大男人监视着她,她能说出话来已经是极限。
“没事就好,你下午在会客室昏倒,还真吓了大家一跳呢!后来,你的未婚夫说会送你回家……可妍,那个猛男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吗?是的话,我已经准备好面纸盒了。”
“呵……”可妍听着听着,忍不住对陶吉耍宝的言论发噱。
她很庆幸在公司能有这么一个关心她的朋友,也知道陶吉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让自小就是独生女的她,很珍惜这段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