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伦依也直截了当。“我还没准备好。”除了方宣其,她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十年来,她总是告诉所有追求者,she is not ready。
“我又不是马上向你求婚,我可以等。”谷若翼也表达他的态度。
“有些事是不用等的。”季伦依再次强调。
“但有些事等待是值得的。”他坚持。
季伦依像被打败似地弯起一朵笑,这些年来她已习得拒绝的技巧,不若前几年回绝得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现在她以最淡漠的态度处理,时间是最好的舒缓剂。
看在谷若翼眼里,这是一种默许,剑眉也缓缓舒开。
季伦依是个可爱又善感的女子,随意技在肩上的波浪长发,常在一个转首间不经意跑摆荡出美丽的弧度,精致小巧的脸蛋有些削瘦,幽幽的水眸里有一团雾罩着,有谜样的神采。
坚强又柔弱的综合体,倔强的外表包裹着一颗纤细敏感的心,她幽幽的眼神似于透露出她正在等待着一个可以停歇的港口……
夜不知何时侵入,刹那间天地被黑幕吸纳融入。
季伦依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喜欢上这间暗的夜,静静的、空空的、孤寂的,她早已习惯一个人,品尝月娘透过窗幔洒进的点点柔光,她就融在其中,独自哀愁。她,竟然恋上哀愁。
哀愁---一好悲的词啊!
***
季伦依推开玻璃门,一群找死的兔息子全拥了上来。“主编,怎么样?”大伙儿七嘴八舌地殷殷询问。
“什么怎么样?”季伦依可没必要满足大家的八卦心理。
“就是那个嘛!”助理编辑小花张开小卫星,她要知道全部细节。
“太闲的话多提几个企划案给我。”她绷着一张脸,对着广播电台小花下达指令,平常这么认真就不会积压堆积如山的工作。
像洗过冷泉般,冲上脑门的兴致全down到冰点。大伙儿落寞地回座,一点风花雪月都捞不到,主编也太枢了!
好奇是他们生存的本能啊!
“伦依,到我办公室来。”总编江扬同季伦依招招手。
季伦依点点头,随后走进总编办公室。
“坐。”江扬坐进舒适的旋转大皮椅。
季伦依则依着小牛皮沙发坐下。
“总编找我有事吗?”季伦依问着。
“如何?”江扬想听听她的感觉,谷若翼是他拉的线。自然希望他们俩多少能擦出点火花。
季伦依知道江扬正是背后那双“黑手”,一向视他如父的她,知道他是一片好意。
“还好。”她也说不出有什么感觉,感觉这回事离她有点遥远。
“如果不喜欢我还可以……”江扬认识的菁英够季伦依仔细挑剔,不过他是挺欣赏谷若翼这孩子的,标准优秀的青年才俊,论相貌、论能力、论家世、论背景,他都是上上之选。
“不是他不好,是我不想……”再不阻止,江扬一定会再为她安排一打的相亲。
“上回你见到的那位唐先生也不错。”虽然他个人属意的是谷若翼,但决定权还是在季伦依,江扬己在脑中编列后补人选。
“总编,谢谢你的好意,我想还是再过一阵子,等我准备好;这样才不会辜负你的美意。”季伦依说得婉转。“现在我想好好地在工作上努力,今年新进人员比较多,我要帮助他们上轨道。”工作可以让她逃避一切。
“好是好,但工作不是一切。”他不要季伦依重蹈他的覆辙,当初为了求工作上完美的表现而忽略了家庭,最终落得一个人郁郁寡欢,季伦依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只要她敞开心。
季伦依知道江扬的担忧与关爱,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更何况她真的没有准备好,就算所有的人都说她傻,但……她知道还是不行的,三年前她试着交出自己的心,只因为对方长得像方宣其,但在经历过半年的努力后,她终于明白,当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时,根本无法容纳另一个人。
季伦依承认她的确想借着谭星忘了方宣其,只是结果适得其反,她反而更加地想念他。
她拒绝方宣其后没多久,他就搬家了,无论她用什么方法,就是我不到他,是有意的吧!她这么想着。
十年了,季伦依天天笑自己痴、笑自己傻。
但又如何?
她还是走不出来。
看出季伦依的为难,江扬起身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记住,对自己好一点。”
“我知道。”可是很难,真的很难。
因为季伦依已分不清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当感觉麻痹,好与不好都已不再重要。
“下一个企划案早点提上来。”江扬也不忘提醒她正事。
“好的。”还是埋首工作令她自在些。
步出办公室,迎上大家急于闪躲的目光,可以想见在她出入总编办公室之间,有多少只耳朵是贴在门边,欲一听究竟。
可惜,大家的期待还是落空。
这样也好,下回就不会被一群人追着她问东问西。而她也可以清静些。
“开会吧!”做正事要紧。
***
“你……你说什么?”谭星惊骇惜愕的眸中闪着泪光,虚软无力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地瘫了下去。
季伦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谭星,像个深受打击的孩子。她既内疚又心疼地欲伸手扶持。却被谭星硬生生地回绝。
“别碰我。”谭星抖掉季伦依的触碰,身子防御性地往后挪动,现在的每一次触摸只会带给他撕裂的心痛。他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尽管这是季伦依预期中的反应,但面临真实情况的发生仍让她的心阵阵揪痛,她不是有意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窒人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
在几秒以前他还自认为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但--一一句“对不起,我不爱你”粉碎了他的心,难道过往只是一道云烟,风一扬,即灰飞烟灭,终至无声无息,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但不是,这根本不是一场梦,他纠结的心挤压着所有的神经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甚至想放弃这一呼一吸的律动,让自己从此静止,摆脱椎心刺骨的痛。
季伦依望着几近崩溃的潭星,内心一度翻搅起做错事的愧疚感,但心念一转即认为这才是正确的解决方式.与其虚伪的敷衍一生,不如现在说个清楚明白。
季伦依正欲开口;“我……”
谭星睁大的眼闪着无数的问号。“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个理由太残忍、太残忍,你知道吗?”
“我……对不起。”季伦依只能挤出这句话,她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是爱你的-一”谭星几近嘶哑地喊着,说是他的肺腑之言。
“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到。”季伦依已是满怀愧疚。
“你知道你很残忍吗?”平淡的语调里有爱被撕碎的声音。
“我绝不想伤害你。”季化依五味杂陈的表情里有着一丝丝不舍。
“你不想……但你却正在做。你太自私。”
“我知道,但其实我的决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绝对不是你不好。”
“什么不关我的事,和你在一起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木头娃娃,我有感觉的,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可以放下一切,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谭星的心跌到谷底深渊,黑暗不见天日的景象令他心惊胆战,他们俩果真一点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