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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恶梦了?”他温柔地问。

  我抱住他,突然哭了。

  我梦见母亲,母亲也会梦见我吗?

  “要不要去美国看看母亲?”修泽明抚摸着我的头发。“交给我办!”

  去做什么呢?既然她不要我了,又何必千里迢迢再去见呢?

  我把脸藏在他宽阔的胸脯上,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亲近,那也只剩下他了。

  但在学校就没那么顺利了,同学们对我很不谅解,他们说:“迎新会你不参加,郊游、烤肉、社团……也没一项看得见你,你就真的这么没空吗?”

  我没有反驳。

  第二章

  我无法跟这群人相处,他们所想的、所讲的、所做的,都是那么与我不同,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又何必为了奉承他们,浪费自己的时间。

  有限的时间,我宁愿用来读书,学点东西。

  不谅解我的同学觉得我孤芳自赏,于是各种谣言不径而走,居然还有人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冰山美人。

  这个绰号已经够教人难堪,不久,还有同学告诉我,由于我的不合群态度,又有了一个新绰号。

  “随他们去吧!”我叹气,如果我因为不跟大队人马盲目前进,而受到排挤,那我也活该。

  学期愈到未了愈是难挨,大考带给人太多压力,流言更为浮动。好不容易挨到了暑假,我才松口气,不必到学校去面对那些无知的,令人难堪的指责,真是莫大解脱。

  更令人高兴的是整整两个月没见面的修泽明回来了。

  “相思化作愁肠泪”,痛到心底的刻骨相思,往往令我在访惶无依时,一边抚摸着他坐过的椅子,睡过的床,一边猛力咬自己的手指头,免得会哭出声来。

  有时候想他想得受不了,只好把衣橱门打开,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衣服里,嗅着他的气味,得到一丝安慰。

  这回暑假他可以停留半个月,修泽明说,本来是预备上个月就回来,但只能停留三天,我们根本见不了面,他要秘书重新安排,挪到这个月,才能留得久些。

  “就不怕我等不及了?”我幽幽地问。

  修泽明抚摸着我的面孔,叹了口气。

  我把脸贴在他的颊上,多久了?我一直在幻想着自己这样靠着他,有次我以为他回来了,喜极而醒,才知道竟是个梦

  这么无可奈何的感情,无可奈何的人生。

  可怜我才不过十八岁,未来还有那么长,我该怎么办?

  “我想办理休学。”我告诉他:“以后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修泽明不赞成。

  “你怕我烦你?”我问。

  “当然不是。”他摇头:“听我说,别胡思乱想,好好把书念完,如果你毕业了,仍觉得我有可取之处,你知道我会有多高兴,若到时你后悔了,也不至于害得你万劫不复。”

  我看着他,已经气不起来了,不管他怎么拒绝我,总是那么诚恳,起初我认为他是做作,现在我明白他是怎样的人。

  修泽明还是一样的忙,但他尽量抽空跟我相聚,而且每一回,都带礼物给我,我怎么说他,都不改变。

  有天他空着手来,我还以为他“改过自新”了,不料他要我往窗外望。

  他的秘书罗肇松站在大门口,身旁有一部崭新的车,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我把头伸回来,我不过是个学生而已,要车子干嘛!

  “你需要。”修泽明说,这儿离学校有好一段距离,他却一直没注意,上回他来,有天早晨我起晚了,又不让司机送我,他在窗口看着我急急地等公共汽车,车子跑了,我还连跑带跳的去追,敲车门,直到车子重新停下为止,他看了,觉得十分心疼。

  那又怎么样呢?哪个学生不是这样的,就算学校有同学开车上学,那也不关我的事,至少我还不想加入他队

  “一部车子,对我算不上是什么负担。”修泽明劝我。

  我知道,但我不要这车子,跟不肯让司机送我去上学是同样的理由,同学们给我取的绰号已够糟的了,还要再弄部车开到校园去引人侧目?

  修泽明拍拍我的肩,“我会要司机把车停到地下室,钥匙搁在抽屉,你想开时再去开。”

  我没有再拒绝他,他是一番好意,能为我做的,他都做了。

  我愿意相信,他只是在等我长大,我毕业的时候,就是他来娶我的时候;一想到他将是我的丈夫,心里就一阵难以言喻的羞。不由低下头去。

  “想些什么?”修泽明问。

  我当然不肯告诉他,将来婉兰得喊我妈妈,那么尴尬的情况,我们怎么去对付?

  我凝视着他覆在我臂上手,外表上,他还是那么年轻,婉兰——会谅解我们吗?

  ※※※

  修泽明最后一次回美国时,问我要些什么,他会给我买。

  我什么都不缺。

  银行里,有数百万元的现金,只要稍有动用,便立刻有人补上,信托基金更是笔大数目,这幢大厦也是用我的名义,我唯一的盼望是他快一点回来,暑假那么漫长,一个人是太寂寞了。孙嘉

  “我知道。”他保证,最少十天,最多十五天,他就回来了。

  修泽明一向说话算话,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实践诺言。

  他的身体向来很好,不仅外表看来年轻,做伏地挺身能连做一百个。

  但是,说走,也是一下子就走了。

  走的那天,是在洛杉矾的家里,与我相隔万里,但我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心意完全相通。

  虽然我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那一瞬间,我全身痉挛,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了,紧接着是心口一阵刺痛的难受,我挣扎着坐下,无来由的悲凉使我惊骇不已。

  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着修泽明,知道他也在这一刻想着我,我抓住胸口,困难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寻求到一丝救援,无意间,瞥见壁上的钟,晚上七点十二分,换成洛杉矾的时间,正是凌晨四点零九分。

  四点零九分。

  第二天电视上,我见到了婉兰,她是第一个发现修泽明倒在书桌上的;她谈话时,摄影记者的镜头停在她的泪上。

  昨天正好回家度假,孙嘉诚看见书房还亮着灯,想过去跟他说说话,但因为要停车,她就先上去了。

  修泽明那时候还有些微的意识,听见她的声音,很想抬起头来,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了。

  婉兰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不是!竟然不是的。

  ※※※

  罗肇松在一个多钟头后通知了我。

  他打电话来时,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相信,四十出头的修泽明,前些天才告诉我要与我白首偕老,竟会弃我不顾。

  “不!不!这不是真的。”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在看桌上的照片,因为我坐在地毯上,照片中修泽明的微笑正朝着我。

  他曾说过,要爱我一辈子,保护我一辈子。

  醒来时,修氏台湾机构的女副理赵丽兰正在用湿毛巾轻拍我的脸,叫我:“爱丽丝、爱丽丝。”

  从这一瞬间,我的苦难之旅真正的开始了。

  也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一件事——今生今世,我再也见不着修泽明。

  他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赵丽兰扶我躺到床上,她是个细心的女人,跟罗肇松结婚十年,在家是贤内助,在修氏是标准的企业人。

  我把脸别过去,不让她看见我的泪。

  赵丽兰吓坏了,柔声地说:“哭出来,哭出声来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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