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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苏月琪到达憩园的当天,楚孟扬便派左从风到山西打探刘佑恩的下落。

   

  原来苏月琪婚后并不幸福,刘佑恩性好渔色,一连纳了四名小妾,还经常拳脚相向,丝毫不眷念夫妻情分。三个月前,他藉酒装疯,又将苏月琪打得遍体鳞伤,愤而离家出走。当时苏东启尚在寿阳当差,她不去投奔自己的父亲,却不远千里寻至洛阳,要求楚孟扬收容她,实在有违常理。

   

  “是真的,”仙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容他随意搪塞。“我看到她微突的小肚子,约有这么大。”白皙的柔荑在空中比了比。

   

  “噢?”照这样判断,至少该有三、四个月了,那晚他怎么没留意到?粗心。

   

  “由此可见,她腹中的胎儿确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仙儿疑惑愈深。

   

  还搞不懂?

   

  楚孟扬咬住她的耳珠子,低喃数语,她才恍然大悟。

   

  哎哎哎,没脸到家了。她倏地满面红潮。

   

  “不要紧,这些事……等我以后再慢慢教你。”他挺身,一举攻占她微启的朱唇。这次,他要她体验宁为女人的欢愉,在她身上印下深沉的、属于他的烙痕,以最甜蜜绸缪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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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总不能整天坐在房里哀声叹气,对不对?”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迭犯天条后,竟然还能放心昏睡至晌午才幡然醒转。

   

  穿束整齐,移坐铜镜台前。镜里的人儿依旧娇美,甚且多了一分醉人的韵致。

   

  这岂是神仙该有的神态?

   

  她扪心自问,的确不由自主地掉入感情的泥淖,而且越陷越深。

   

  爱怨嗔痴原来来得如此容易,一不留意便耽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小小仙子,一知半解的修行者。抵抗诱惑最有效的方法不过是闭上眼睛,然后令自己掏空成“无”。

   

  但哀哉众生,谁不为五欲所折腾?她已身陷红尘,如何逃脱得了?

   

  才一下下,又思念起他“吓?!”一根棍棒凌空扫过,好险她及时闪避,不然就算没死也只剩半条命。

   

  “你这是干什么?”

   

  苏月琪拧着一张臭脸,朝她虎视眈眈。“瞧你做了什么好事?小人!”

   

  不用问,凌乱的被褥和那摊殷红印记已清楚告诉她,这个信誓旦旦要替她讨回公道的狐狸精,背地里使了什么奸计。

   

  “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破嘴苏月琪也不会相信。

   

  “死没良心的小蹄子,你——”

   

  她根本没资格发脾气,这里是楚孟扬的地方,他爱跟谁好就跟谁好,关她何事?可,她咽不下,也受不了,她千里迢迢可不是为了赶来看他移情别恋。

   

  憋不住心头怒火,操起木棍,又是一顿乱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假惺惺的倚红院妓女,算我瞎了狗眼才会相信你。说的好听是为了何水旺的病,不得不暂时委身憩园,呸,他人都死了百八十天了,你还有兴致——”

   

  “停!”仙儿戛然停住脚步,转身抓住苏月琪的双耳,惊问:“你说水旺伯他怎么了?”

   

  “死了!”装蒜?!白她一眼聊以泄恨。

   

  “怎么死的?”

   

  “病死的!还能怎么死?放手啦!”睨见仙儿一脸惨澹,方知她的确不晓得这件事。

   

  仙儿宛如当胸遭人重力一击,痛入肺腑。

   

  “喂,我们还没把话说清楚呢,你上哪儿去?”

   

  她紧抿着唇,绵邈的思绪,一步夺门奔向大街。气急败坏地,恨不能一刀剁了楚孟扬那个假仁假义的混帐东西。

   

  夜幕行将垂落,忽然下了一场雨。不大,却密,如细粉扑到脸上,纠纠缠缠,牵扯不清。

   

  她犹似行尸走肉,挨挨蹭蹭,催迫自己去面对现实。

   

  远处飘来禅院的晚钟。欸,一场愚弄,赔上一切。只觉身心俱疲,她诚然太傻。

   

  早市的摊贩已经打烊,重新占据街头的是夜市的小商家。

   

  仙儿在天后宫旁问到一名水旺伯的老邻居,老妇人未语先垂泪,详细描述那场人间悲剧,末了还不忘叹咒老天爷不长眼睛。

   

  ……在她承欢之际……悲从中来,仙儿瘫软在庙口。好不甘心!

   

  “‘我痛……’他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完就死了,连呻吟都来不及。”老妇人摇着头,感叹好人做不得。“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不值得呀!”

   

  仙儿禁不住这青天霹雳,她暴怒起来,完全失去理智,火焰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横冲直撞想找楚孟扬索命去。

   

  “且住!”一条胳臂不顾男女之嫌由后头搭上她的肩膀。

   

  “阿郎?”他在这里做什么?“让我走,今天没空跟你磨菇。”

   

  态势不对,她脸上腾腾的杀气骗不了身经百战的江洋大盗。

   

  “你不是他的对手。”阿郎仍是粗布短衣的装束,金发碧眼,置身清一色中原人士之中,倍显突兀。

   

  “何以见得?”看到他,仙儿就有气。妄称侠盗,偏没胆去偷区区一幅微不足道的字画,还——嘿,等等,昨儿那场“业障”他也有份,若非他拿箭射她,害她无力反抗,她也不会沉沦至万劫不复……但,她浑身上下为何没有伤痕呢?这西方妖孽肯定使了邪术,蓄意陷害她。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会错意喔。”她不知道自己长得很美,很容易教人想入非非吗?阿郎右手往左前方指去,“他来了。”

   

  约莫上百名漕帮的徒众,簇拥着楚孟扬,街上的行人纷纷走避。在洛阳百姓的心目中,他的地位无疑又往上提升了好几倍。

   

  居和堂的海盗长年接受朝廷狗官的豢养,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然大伙只是敢怒不敢言,谁也没那胆量在太岁头上动土。

   

  长期以来,他们渔肉乡民,为所欲为,早已触犯众怒。这回被楚孟扬一举剿灭,真是大快人心。

   

  仙儿隔着数丈之远,眺望蓝呢轿上威风凛凛的楚孟扬,一时柔肠百转。

   

  她最初的情爱充满激越缠绵,可是在悱恻相偎与温柔拥抱过后,他们却又像两个无缘的陌生人。即使不修炼成正果,他也绝非她得以托付终生的良人。一个沽名钓誉、为富不仁的俗物。

   

  仙儿木着脸,转身走向出城唯一的林荫道上。

   

  “怎么闷不吭声就走了?”阿郎跟上来,绕富兴味地端注她轻愁拢聚的黑瞳。

   

  “有心事?”

   

  仙儿倔强不语,不动,不做任何反应。

   

  “不当我是朋友?”阿郎有点急。女孩子遇到不称心如意的事,泰半用大吵大闹来发泄情绪,她的样子太反常了。“喂,是朋友就说句话。”

   

  仙儿瞟他一眼,惆怅漫上她星子也似的眸,星芒瞬间幽黯。

   

  “还在怪我没把你偷出来?”

   

  “你说什么?”他不该连这个秘密也晓得?!除非他真的是妖孽。

   

  “再装就不像了。”他坏坏地挤眉弄眼,“我跟你一样,都是失足坠落人间的……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懂。”她的真实身分乃是天机,怎么可以随便泄漏给他知道。

   

  “欸!装疯卖傻非神仙本色。坦白说吧,你真舍得离开他?”

   

  舍不得又如何?既然无法视若无睹跟着他纸醉金迷,背弃她长久以来信守的慈悲善舍,她唯一的选择便是离去。

   

  “不要妄想就此一了百了,”阿郎极力发挥他劝合不劝离的天职,游说仙儿回心转意。“你跟他的情分是早早注定了的,纵使走遍天涯海角,最终仍逃不出这场宿命。何况,离开那幅画以后,你将栖身何处以便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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