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是邻居。」虽然班代是因为阿谚的关系才来跟她说话,可她还是很开心。
「就只是这样?」邬学长有必要这样照顾一个普通邻居吗?
「那你跟杭学姐和舒学长又是什么关系?」班代又问。
「他们是阿谚的朋友,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们。」方葵妙老实的答。
「阿——」班代嘴张得可以塞下一颗苹果,「你——你叫邬学长阿——?」那个谚字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呃……不能那样叫吗?」方葵妙小心翼翼的看着表情怪异的班代。
「可——可以!」看来这方葵妙绝不是简单人物,脑中念头一转,班代态度愈发亲切:「葵妙,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阿妙点点头,圆圆的眼亮闪闪的。
「葵妙,你很安静耶,你不喜欢说话啊?」班代开始闲聊。
「我——」阿妙羞涩的低下头,「我不太会说话,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班代抓抓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嘛,跟同学聊聊国外的事也不错啊。」
「我……」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了笑,摇摇头。
「其实班上同学都对你很好奇,」顶着国外回来的光环,偏在课堂上总是一问三不知,做起事来又总是笨手笨脚,从没见过比她还迟钝蠢笨的学生。「对了,这个礼拜六我们要跟A校资管系的联谊,你要不要一起来?跟大家多培养培养感情嘛。」联谊活动中总得多几个陪衬的角色……
「这可不行。」不知从哪窜出一个声音:「周六我们要到邬谚家,没有阿妙在就不好玩了。」
阿妙呆呆的抬起头,认出眼前是谁,她眼惊吓的大张!「杭——」
「会——会长!」班代忙行礼。
长长的黑发绑成俏丽的马尾,穿一件黑色大外套配牛仔裤,杭尚伶声音带点鼻音,鼻头也有些发红。「阿妙,」她亲热的趋近方葵妙,「早安啊。」
嘴里招呼一打,两手也自然的往她软软的颊一揉,手从她颚一抬,嘴又要朝她的唇移近——
「你这女癖不好的家伙!」一双大掌拉住她的领子将她扯回,舒人杰气呼呼的说:「你给我听好,下次你再随便乱亲人,我就——我就——」
杭尚伶斜眼睨他。「就怎样?」
「就——就——」舒人杰视线移转着,像在寻找什么,最后眼对上那个不知何时已畏缩在角落里的方葵妙。「你要亲她一下,我就亲她十下!」他的食指狠狠往那无辜的小人儿处一指。
阿妙机伶伶的一颤!
杭尚伶嘴一扁。「算你狠。」她哼道。
「你还说你跟他们不熟!」
班代不知何时摸到方葵妙身旁,拇指与食指弯成钳状,狠狠往她腰腹间一捏。
阿妙吃痛的倒吸口气,八字眉下的圆圆眼浮起水雾,「我是真的跟他们不熟啊……」那细细的童音里满是委屈。
「不熟?不熟会长怎会对你这么亲热!」班代嘶声道。
「嗯……这个问题该问尚伶。」
身后传出悦耳的男中音,班代不加思索的回头,「不关你的事,你别插——」「嘴」字还没出口,原本不耐烦的嘴脸马上被目瞪口呆的模样取代。「邬……邬学长!」
认出眼前那张脸,班代不自觉的往旁边横移了一步,声音里不知怎地竟隐隐带着惧意。
一手抚着下颔,邬谚原本带着探究意味的唇化成了笑。「我是什么牛鬼蛇神吗?瞧你吓的。」
「不、不——」班代结结巴巴的,「学长当然不是牛鬼蛇神,学长是、是、是——」连续说了三个是,却「是」不出个结果来。
方葵妙惊讶的看着这幅情景。
她伸出手轻扯了扯邬谚的衣袖,邬谚眼带询问的看她,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微微一笑,弯下腰将耳凑近阿妙嘴边。
「阿谚,」她稚嫩的声音一钻进耳,就像勾起了某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我们班代为什么这么怕你啊?」她将一只手放在嘴边,红红的唇靠得益发的近,吐出的气息轻轻落在邬谚的耳廓,「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啊?」
邬谚扬起唇,也学她的模样将嘴贴近她耳,「我不知道耶,你去问问你们班代吧,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怕我。」
阿妙点点头,转个身差点就要依样画葫芦的将嘴也偎到班代耳边去,是她那双瞪着她和阿谚的大眼让她止住身子。见班代像不太和善的样,阿妙只得将问题咽下肚去,嘴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化成一朵试探的笑。
班代的眉像因她的蠢笑而皱得更紧。
适时响起的钟声软化了似乎有些僵的局势,邬谚低头问身前的小人儿:「这堂有课吗?」
小人儿的头乖巧的点了点。
大手习惯性的钻进她深棕色的卷发里揉了揉,邬谚带笑道:「那还不快去上课。」
「喔。」呆呆的应了声,方葵妙转身跟着班代往上课教室走,她圆润润的脸半垂着,八字眉微拧,看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班——班代,」在瞄了身旁的人好几次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你刚叫杭学姐会长,她是什么会长啊?」
班代受不了的眼朝上一翻!「拜托!你该不会连自己系上的系会长是谁也不认得吧?」
「杭——杭学姐是我们的系会长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对特权阶级的崇敬。
「没错,杭学姐是会长,舒学长是副会长,这种基本常识麻烦你稍微记一下好吗?」她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客气。
方葵妙早习惯这样的对待,傻傻的笑了笑,又沉回自己的思绪之中。
良久,方葵妙才又开口:
「那阿谚是什么啊?」瞧班代那么怕他,阿谚该不会是学联会会长之类的人物吧?
「……总务股长。」
「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邬学长是咱们企管系的总务股长。」班代的声音不知怎地竟带点抖颤。
总务股长?
方葵妙的头疑惑的微偏,总务股长有这么可怕吗?
嗯……真让人搞不懂呢……
☆ ☆ ☆
周六,阴了几天的天难得放晴,方葵妙穿一件桃红色的毛衣及深色短裙,棕色的卷卷头上戴了顶黄色毛线帽,背着个鹅黄色的小包包,坐在门前石阶上,双手撑着下颚,圆圆的眼呆楞楞的瞧着空空的巷路。
时间是早上九点,刚吃过早餐的她正等着班上同学来接她,目的地是市中心某间咖啡馆,为的是和A校资管系联谊。
不擅与人相处的她原不打算参加这活动的,但邬谚却一再鼓励她,于是原本打算粘着邬谚的她只得打消主意,乖乖的和班上女生去参加联谊。
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臂上,她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脚边小草略微粗糙的叶面。
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眼中像没她这个人存在的班上同学,最近突然对她很好,常主动与她攀谈不说,在课堂与日常生活中,也常照顾总是不小心做错事的她。这样的对待,让习惯于被忽略或欺负的方葵妙觉得受宠若惊,慢慢的,也觉得上学似乎并不是件那么恐怖的事了。
这一切或许该感谢阿谚吧?
那些对她好的人像对邬谚充满了好奇,常问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或者请她在阿谚面前说说他们的好话。听到这样的请求,她总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与阿谚的关系,顶多只能说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她能影响阿谚什么吗?不过,她真不能理解为何同学们对邬谚总像抱着种戒慎恐惧的心理,阿谚很可怕吗?为何他们对他,比对身为系会长的杭学姐还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