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最不喜欢女儿的,就是她软弱、好哭的个性。将她送到国外念书,也是为了让她学习独立自主,怎么知道性格反而变得更畏缩!丈夫说让她回国试试,结果呢?哎,她这样做起来事毫不逊于男人的女人,怎么会有阿妙这样的女儿!?
方葵妙经这一骂,眼眶又忍不住浮起泪来。
「又哭?!」方母一拍额,「从小就跟你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你怎么还是一遇事就哭?!」
「阿薇,」邬妈妈叫起老朋友的小名,「你别对阿妙这么凶——」
「你们都太宠她了,」方母摇头,「人家说宠子不孝,又说棒下出孝子,小孩子就要是管、要教,教不会就是要打——」
「阿薇,」邬妈妈看看忍着哭声,可眼泪却直掉的阿妙,心便软了,「阿妙这个孩子很乖,她不会——」
「乖有什么用?」方母不以为然,「以后方家的家产全要交给她,她要的是学习怎么管理公司,可不是只要装乖讨人欢喜!」
一旁看戏的杭尚伶差点被口水呛到!要阿妙管理一间公司?方妈妈是存心让方家的公司关门吗?
「是你们说有邬谚帮忙,阿妙一定可以在学校表现得很好,」她将茅头转向邬家二老及丈夫,「结果没想到你们暗地里偷偷撮合他们两个,我说过阿妙跟邬谚不合适的,你们为什么还——」
三人都露出心虚的表情。
「最可恶的就是你!」她手指戳向邬谚,「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够了!」邬谚开口道:「当初我说的是,我会尽量保护她,会帮她适应学校,我甚至可以保证她绝不会被当,我也答应方伯母绝不会碰阿妙,如今算我没办法履行承诺,方家跟邬家的合作案就此打消,所有的损失,邬家支付!」听得出他声音里明显燃着火气。
「你以为我真在乎那么一点小钱——」
「妈,够了!」方葵妙拉住母亲,「你别再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骂邬爸爸他们,也别骂邬谚,」她咬咬唇,「我喜欢邬谚,邬谚也喜欢我,我不懂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跟邬谚!」方母深吸口气道:「你是我女儿,我会不了解你吗?你对邬谚依赖这么深,有他在,你永远没办法独立。再说,你跟邬谚在一起,没多久大概整个方氏都会落在他手上,这怎么可以?!」
邬爸和邬妈同声抗议,杭尚伶则在一旁暗自点头。
「是我的错,」她抓抓头,「我不该受奸人所惑,去拜托邬谚照顾你,只是那时白玫瑰的事刚发生不久,我有点担心,所以才——」
「白玫瑰的事是什么?」杭尚伶问。
「没什么,只是我们去学校看阿妙时,正好看到她被一些同学围着,」方母解释:「校方说阿妙在学校一直适应不良,所以表现得不太好,因此牵连了一些同学,同学只是在跟她沟通,并不是太严重的事。」
杭尚伶翻个白眼,为什么有些父母就是这么盲目?
「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想有个人能帮阿妙熟悉环境也好,只是一时不察,挑了这家伙!」她愤恨道。
「妈,阿谚不会这样的,」方葵妙跟母亲求情:「我们只是单纯的互相喜欢,这有什么错呢?」
「对啊,」邬妈妈逮住机会又开口:「其实他们两个很配,有阿谚保护阿妙,你也比较放心吧?」
方母皱紧眉。「除非他这辈子都不碰方家的产业。」
阿妙头直点。「他不会碰的,阿谚,对不对?」她祈求的望向一直冷冷不说话的邬谚。
所有的人都看向邬谚,偏他还是闭紧嘴,一句话也没说。
方母双手环胸,「我一直听到你在说喜欢、喜欢,怎么邬谚都没开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不是听说你们在一起吗?还是只是你一厢情愿?」
「阿谚……」方葵妙的八字眉哀求的垂着,她的眼里满是情感,「你说话呀,那天你说……你说我说怎样就怎样的,阿谚……」她凄凄的唤,「我求你……」
邬谚人一颤,却仍硬气的不开口。
邬妈妈一看情形就知道要槽,自己儿子她怎会不了解?被阿薇这样骂了一顿,依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软得下口,何况他对阿妙的态度,一向就是可有可无的,这时要他说一句喜欢,这……
「阿薇,」邬妈妈忙出面打圆场:「你才刚回来,我看你也累了吧?这事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方母考虑了会儿,「我看这事大概只是我们阿妙自己一头热,既然他们没在一块,学校也可以不用转了,我跟邬谚当初做的交易算是一笔勾销,以后他也不用特地照顾阿妙,入学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阿妙也该已经适应学校生活了吧。」
「嗯,」方母自问自答的点点头,像十分满意,「事情就这么决定,也不用再谈什么了。阿妙,走,我们回家了。」
阿妙像不曾听到别人的声音,她的手微微颤着,轻轻拉了拉邬谚的衣袖,「阿谚,」她哽咽着,「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连一点点都没有吗?」
「够了!」方母不耐烦的扯过她,「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干嘛尽巴着他?」她一面拉着女儿回家一面说:「你要男朋友,妈介绍给你嘛,邬谚太危险啦,你跟他在一起,没多久方氏的招牌大概都要改成邬氏了……」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大门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响起,才不再听到方母唠唠叨叨的碎念。同样的,也斩绝了阿妙那悲伤的瞳眸。
室外一片安静,良久,才听到杭尚伶试图打破沉默:「呃,至少我们现在总算知道邬谚为什么对阿妙这么好,这也算——」
邬谚将脸转向她,那镜后的眼冷凝得像想将她拆吃入腹——并且会十分享受其中的每一秒钟。
「闭嘴。」他说。
杭尚伶以手捂住嘴。
转身往自家房门走去,他每个步伐都带着不必要的力道,脑袋里一直浮现阿妙最后看着他的眼,他猛地拉开门,走进后大力的将门甩上。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呀,那由生至死的眼……
邬谚突然开始恨起自己。
☆ ☆ ☆
第二天,全企管系的人都知道邬谚和方葵妙出问题了。
明明前一天还看到两个人粘在一块,怎么才过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两人就形同陌路?
不过,情人间的事旁人本来就难以揣度得清,再说这一对从来就没人看好过。这下好啦,两个人不在一起,想对邬谚发动攻势的早开始拟定计画,想欺负方葵妙的呢?如今更是毫无顾忌。
这天——
「喂喂喂!」
午后阳光暖暖的由窗外洒入,长长的走廊上散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长廊两旁同学忙碌的搭建下礼拜园游会时就要上场的鬼屋。
走在这样热闹的情境里,前方的人却冷着一张脸往前疾走,完全不理一路出声跟他打招呼的人,与往常迥异的行为,让同学们都难掩惊讶与疑惑。
「喂喂喂!」跟在他身后的杭尚伶不知第几声的叫,「邬谚,你别走这么快啊,我有话要跟你说——」
前方的人仍旧头也不回的直走。
杭尚伶只好对着他的背影直喊:「喂!你们到底要不要和好啊?明明就没什么事,你干嘛——」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邬谚听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