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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页

 

  不自量力的人特别禁不起激,几句言不由衷的赞美,便引得穆天魁感动莫名,不知不觉变得勇敢而伟大。

  “各位乡亲的盛情,令本公子非常难却。既蒙厚爱,那我就……指点这位兄台几招。”他蹲好马步,摆好架式,花拳绣腿尽皆出笼。

  擂台上的对手是甫击败六名高手的“正义堂”堂王陆少华。他立在原地,良久,踌躇不前。

  怎么办?他打是不打?

  穆天魁是个如假包换的真小人,打赢了他,难保日后他不曾挟怨报仇;而他的父亲贵为两江总督,随便一道命令就可以教人十年八年翻不了身,仔细权衡利害,还是保命要紧。

  陆少华“放水”的技巧纯为弥彰而欲盖,穆天魁左勾拳软趴趴的挥到半路上,他已经跌出一个令人拍案叫绝的优美姿势。

  “穆公子胜!”裁判锦上添花似地大声喝采。

  临离去前,陆少华忿忿地、冷峻地瞟了杜飞烟一眼,那目光中有怨怼、有诧异,还有更多的惊艳。

  “穆公子胜!”

  杜飞烟犹猜不透陆少华复杂眼光中的诸多含意,穆天魁却已连绩赢了十六回合。

  好汉不吃眼前亏和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今日比武的两大特色。穆天魁自出世为人至今,从没这么风光体面过,乐得他合不拢嘴。

  他笑,台下也在笑。群众们看耍猴戏一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热烈讨论一个总督的二公子,究竟为什么抢着要当知府衙门的小小捕头?

  他是幡然悔过?浪子回头?还是吃饱撑着没事干?

  “一百六十二人报名,一百零六人弃权,若没有人上台比试,穆公子即为今日的总冠军──”

  “慢着!”杜飞烟见时机成熟,旋即排众而出,跃上台前。“小女子段杜飞烟,想向穆公司讨教几招。”

  她多冠一个段字是什么意思?

  穆天魁一时乐昏了头,脑子一下子打结。“你不怕被我打伤了?会很痛哟!”他还颇懂得怜香惜玉。

  杜飞烟诡谲一笑,“所以才要你帮我呀!”

  “喔──原来如此。”也不知穆天魁真懂假懂,不过,看样子他是心领神会了。

  “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任捕头一职,这……不合理法。”知府大人道。

  “无所谓,横竖得先过了我这一关。”人家给他三分颜色,他就以为可以开染房了。穆天魁信心满满,相信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何况区区一名荏弱、娇柔、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本公子先让你三招。”

  “那么得罪了。”杜飞烟跃起一记回旋踢,不偏不倚,正中穆天魁的胸口──“啊!”他作梦也想不到,一个女人细小的一条腿,竟有如此的力量,将他踹到台下,摔得四脚朝天,狠狈至极。

  “承让了。”杜飞烟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朝穆天魁心疼又无奈的眨眨眼。

  “你、你你你……”上当了,这个贱女人……穆天魁气得直跺脚。

  受震撼的不只他一个,还有上千个百姓,和知府大人。完蛋了,这下要不要让她当总捕头呢?伤脑筋!知府大人开始烦恼了。

  “知府大人,我──”杜飞烟话才说到一半,忽尔脚下的擂台木头一一断裂,狂风乍起,眼看就要将她震倒。

  顷刻间,一道黑色飞影自高架上凌空腾出,适时环住她的腰杆,将她快速携离现场。其矫健灵敏的姿态,彷若游龙般,令大伙钦敬地发出惊呼。

  “喂!你是谁?把人给我放下来。”穆天魁记性有够差,前几天才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竟还认不出他就是杭州城百姓口里的大侠,段樵是也。

  “公子,”穆府管家赶紧小声提醒他,“他就是杜飞烟的新婚夫婿,段樵。”

  “什么?”穆天魁一下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胸口快痛死了,还流着血。“杜飞烟,你给我记住!”

  睡梦中。

  段樵首度辗转反侧,一整夜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风闹五更。金鸡一啼,才将他自南柯一梦中惊醒。

  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啦?”杜飞烟着一龑嫩绿襦裙,丰姿绰约地走入房中,在云石桌上张罗着。

  段樵惊魂未定,额角的汗水偷偷滚向两鬓,晕化于噤口。昨夜那场荒唐梦会是因她而起吗?

  “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杜飞烟见他半晌不吭声,走过去瞧瞧,“咦?你流好多汗,昨儿夜里好冷,你怎么……”说着,她体贴地举起袖口为他擦拭……

  “不用了,我自己来。”段樵见了她像见了瘟神似的,一骨碌由床上跳下,坐往云石桌边的圆凳上,抓起碗筷,低着头努力扒饭。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杜飞烟怒横他一眼。“配菜哪!你嫌我菜烧得不够好吃吗?”

  “不是,你别误会。”他乃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副德行实在有失颜面,但是他的心好慌,慌得不敢与她四目对视,害怕泄漏了某些秘密似的。

  “误会什么?”他越闪烁其辞,她越想追根究柢。

  “误会我……我想……”想什么他也搞不清楚,总之他必须赶快弄走这女人,她再待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你想要我?”杜飞烟不死心,厚着脸皮挨到他身旁,笑吟吟地道:“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唔?”她这么谄媚的笑靥其中一定有鬼,段樵诚惶诚恐地戒慎着,以便见招拆招让她无从使坏。

  杜飞烟清了清喉咙,又假仙地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我烧的菜如何?”

  “好吃。”他诚实作答,虽然心绪惶乱,还是吃得出这几盘菜确是美味佳肴。

  “你想不想天天吃?”她在布置陷阱,引诱他往里面跳。

  “呃……”段樵虽然耿直可并不笨,这等粗浅诡计只能骗骗小孩子。

  “你娶我。”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此举令段樵的胸口猛然撞了一下,气息霎时失调。

  “先别急着拒绝,等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我们两人不相称,我也没敢奢望当你这位大英雄的妻子;只是请你好人做到底,陪我演一出以假乱真的成亲戏码,待我脱离目前的困境之后,我保证挥挥衣袖,不多赖你一时一刻。”她又骗又哄,希望他上当。

  “这……”

  他只稍稍犹豫了一下,杜飞烟的自尊心马上大受打击。“这也不肯那也不肯,我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你还摆架子。”她略一酝酿,眼泪立即豆大的滴下来,“好,限你一天之内,给我找个男人来。记住,要完全符合我的条件,缺一样都不行。”

  “你别哭,你……算了,我负责就是。”她哭她的,他的心像刀割一样是什么意思?

  段樵搞不懂自己,也弄不清楚她,横竖自她出现之后,一切就全乱了。

  杜飞烟的泪水收放自如,亮丽水灵的容颜笑得天真无邪。“那咱们立即成亲。”

  段樵的心跳得更剧烈,只差没当场昏倒。

  ※ ※ ※

  婚礼一切从简,包括杜飞烟她娘,总共只来了七名宾客。那几人经由段樵介绍,乃为“留绡园”园主夫妇伊彦阳、樊素、易寒及他的新婚妻子卞文君、狄云,和孟龙。

  不过,杜飞烟一个也不认识。

  这些人相貌卓尔,模样尊贵,既像江湖中人,又彷佛身居朝堂。和段樵豁达狂放的气质,乍看之下似乎格格不入,但仔细观察,却有种互融互含的沉肃冷郁和飞扬潇洒的气质。

  非常奇异的伙伴。这条粗汉怎会熟识如此出类拔萃的朋友呢?听说他们分别来自华北、华中及西疆边陲各地,才短短一个昼夜,段樵怎么把消息传达给他们的?而他们又是怎么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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