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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铁木也觉不妥,「难道不能想别的法子?」凭他的权势官位,要阿图可汗改变心意将他女儿许配给陆元辅何难之有?「不如由我出面跟阿图可汗说去。」

  「千万不可。」锺灵儿道:「阿图可汗虽然接受元世 的册封,但究竟是喀尔喀族的王,他女儿也就是格格。如今你以大将军之尊,去为他摆平这桩不太名誉的家务事,你让他把脸往哪裹放?万一激怒了他,非但不能将事情解决,你还会落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口实。」而且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後果,假使被那个目前身分未明的阿图秀梅见了燕铁木,又硬巴着他不放怎麽办。

  锺灵儿的真知灼见颇能获得燕铁木的认同,「幸亏奶考虑周详,那麽这件事就只好偏劳奶跟赵姑娘了。」

  「等等!」赵信长抢白道:「先说好哦,我这可不是免费赠送,你得答应我,事成之後必须忘掉我是钦命要犯这档事。」

  「好,咱们一言为定。」燕铁木朝陆元辅拱拱手,回眸向着锺灵儿,「我先行告辞,奶──」他顿了顿,体己的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前讲,只好以定定地望住她。「保重。」

  「安啦!安啦!」赵信长酸葡萄的心理又开始作祟了,「别的事情她不行,保重可是最在行,奶看她抢了那麽多次,哪次失手过?」

  「喂!忘了我是奶的救命恩人啦?」锺灵见对她扮了一个鬼脸,反身捱近燕铁木,踮着脚尖,在他耳边叽哩咕噜地不知说些什麽。

  只见燕铁木粲然一笑,不住地点头。

  「好,我明白,二更准时在雁鸿铺子等奶。」旋即一阵骤风掠过,燕铁木的身影已消失在暗阖的夜幕中。

  ※  ※  ※

  是夜,三更刚过。

  锺灵儿孤坐在烛灯下,思索着是否该先到孙敏芝府中探个究竟时,她父亲锺天恨突然推门进来。

  「爹?」

  「听赵姑娘说,奶要到阿图王府去帮陆元辅把老婆抢回来?」他很少这麽正经八百的说话,令锺灵儿微微感到不安。

  「您半夜不睡,跑到女儿房裹,就为了这件芝麻小事?」

  锺天恨脸面一沉,以十分非常很慎重的口吻道:「我不准奶去。」

  「有特殊理由吗?」锺灵儿对她爹的反应只有一个解释:赔本生意不许做,有好处要拿回来跟他分。

  「理由很简单,爹不希望奶平白去送死。」

  有那麽严重?「阿图王府是龙潭虎穴吗?为什麽我去一定是送死?」

  「说不许奶去就不许奶去,哪来那麽多废话。」好凶!吃错药了不成?

  锺灵儿当他女儿十多年了,从没见他如此光火过,不免心生疑窦。

  「莫非你见过阿图可汗或他女儿,甚至跟他们交过手?否则你为何怕成这样?」

  锺天恨长叹一口气,垂头沉吟一会儿才沙哑地说:「其实奶娘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一名绰号叫丑和尚的蒙古人给杀害的。」 

  「那个丑和尚就是阿图可汗?」

  「嗯。当年他带着六名徒弟,横行中原,所到之处烧杀掳掠,连名剑山庄也未能幸免。」一抹阴霾拂过他多皱的脸庞,残烛摇曳中,愈发显得苍老而憔悴。

  「您功夫这麽好,难道也打不过他?」那麽多尔济就更不可能一口气杀了他夫妻两人,而┅┅那个自称是阿图秀梅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撒谎?又为何被多尔济追捕到将军府?

  「如果我打得蠃他,奶娘又何至於惨死?所以──」他慈蔼地抚着他女儿的头,「孩子、答应爹,无论如何不要瞠这趟浑水,爹已经失去奶娘了,不能再失去奶。」

  好为难噢!她这个人没事都要拚命去惹事了,如今明摆着仇敌在眼前,却要她不吭声,可能吗?

  何况她污了元世祖一万两银子,好歹总要意思意思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嘛。

  「灵儿!」锺天恨最怕她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按过往的经验判断,她一定会走。「别打歪主意,爹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

  锺灵儿一楞,怔怔地说道:「夜深了,爹您回房休息吧,我也困了。」

  「灵儿!」

  「爹,女儿自有分寸。」

  屋外,狂风卷过,落叶纷飞。锺天恨心知劝不住她,只得慨然离去。

  锺灵儿立时掩上房门,换了一袭夜行衣,带着她父亲送她的青龙短刃,按陆元辅所指的地址,一路奔向阿图王府。

  陆元辅使尽吃奶的力气,苦苦呻吟了两个时辰之後,终於迫使这对热恋中盲目得不可开交的男女,腾出空档。

  「你说你的情人孙敏芝姑娘移情别恋,还是她的家人不肯将她嫁给你?」锺灵儿重复问这件他早已说破嘴的「旧事」,目的是要让燕铁木明白她跟陆元辅八杆子打不着关系,赶快救人为要。

  「是┅┅是啊,她还怀了我的孩子。」

  呵!黑瓶装酱油,看不出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名书生,居然如此之猛。

  燕铁木用欣赏的眼光向他行了一个注目礼,然後抛给锺灵儿一个贼贼的微笑。

  「你休想!」

  「啊!」陆元辅以为锺灵儿这三个字是冲着他说的,「她姊姊也是这麽说的。」

  「谁的姊姊?」

  「当然是我的敏芝喽!」 一提起他的心上人,他立刻又咳得尘土飞扬。

  燕铁木见他是个痴情人,不觉心软了一大半。虽说他亦是钦命要犯之一,但是却已病得迷迷糊糊,即使抓他回去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先翻开陆元辅眼皮瞧了瞧,朝人中穴狠掐一指,又掀开被子往膝上轻捶两下,都毫无反应。

  沉吟片刻,便坐在病床边,扯过陆元辅骨瘦如柴的手腕闭目诊脉。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後,才开口道:「他得的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因为他的心上人?」

  「也许。」燕铁木至桌前提笔写了药方子。

  「既然他得的是心病,吃药有用吗?」

  「总要先帮他恢复一点精神体力,否则咱们怎麽知道上哪儿去找孙姑娘,又怎麽带她回来给他当妻子?」

  「你┅┅」嘿!他心地不坏嘛,「你愿意帮他,不抓他啦?」

  「要抓也得先弄活他,要不怎麽能严刑逼供,叫他招出其他同党?」

  「他若有同党,又何须流落到我们名剑山庄来?」锺灵儿赏了他一双大白眼,气他铁石心肠,没同情心。

  「难说哦!」燕铁木一面将药方子交予门外守候的双仆,嘱咐他们买了药赶快煎好,送来给陆元辅服下;一面坏坏地凑近锺灵儿,捱着她耳畔道:「按照朝廷律法,凡是给予钦命要犯资助,或包庇、收留、窝藏,均属同党不然就是共谋。」

  「你根本是蓄意栽赃,凭我──」

  「凭奶盗名远播,匪性不改,可见奶的嫌疑最大。」

  「那┅┅」岂有此理?她是一本善念,解民以困,没颁个大奖给她已经有违天理了,竟诬指她是共犯?观世音菩萨、太白星君、南极仙翁、土地公都上哪儿去了?

  「那你想怎麽样?」

  「奶希望我对奶怎麽样?」

  哟!有得选择耶,美女就是有这麽丁点好处。

  不过,他老摆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是什麽意思?

  「当然是对我网开一面罗,你知道我是冤枉的。」

  「问题是,我三番两次放过奶,奶要怎麽报答我?」

  锺灵儿不加思索,冲口道:「以身相许,你想如何?」

  「此话当真?」

  「如假包换,但有条件。」两人还没共浴爱河呢,就开始耍诈,玩弄心机,这种夫妻做起来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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