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气息……好熟悉……
她睁大眼睛,隐隐约约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她原本惊恐的心向全身漫开。
忽然间,一个灰蒙蒙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可她却抓不住任何意象,也对不准那朦胧的焦距。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正想进一步思索,她的後脑就产生巨大的刺痛,她抱住头,忍不住尖叫,「啊!」
「冉冉!你怎么了?」他一惊,连忙扶住她,低头询问。
「头……我的头……好痛……好痛啊……」她痛得脸色发青,四肢也不断抽搐。
「冉冉!」石逸被吓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纵横上前急道:「别摇晃她,先替她止痛,她的脑部一定有问题。」
「现在怎么办?」石逸的方寸全乱了。
「带她回北极星岛吧!『玉衡』,北极星岛有个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和设备。」
诸葛纵横劝道。
「但……『天枢』会答应救她吗?」他当然知道北极星岛的医疗是全世界一流的,可是那又有何用?没有「天枢」允可,汤仲臣和其他顶尖的医生也不敢为冯冉冉医治。
「不会的,如果她什么都忘了,『天枢』应该就没有理由再杀她了。」
「可是……」他犹豫著。
「别再耽搁了,她的情况不太对劲!快走吧!」阎炯喝道。
石逸看著渐渐陷入昏迷、脸色益发铁青的冯冉冉,别无选择,抱起她,跟随他们直接离开北京,飞回北极星岛。
☆☆☆
北极星岛
石逸紧张地盯著萤幕上的「天枢」,冯冉冉正躺在他臂弯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她的命正等著「天枢」定夺。
但萤幕中的「天枢」一直沉默著,那双空洞洞的眼窝仿佛正定定地直看著冯冉冉,气氛陷入一片令人难耐的死寂。
石逸终於忍不住了,他对著萤幕怒叫:「你说话啊!到底救她,还是不救?」
「天枢」依然没吭气。
这下连阎炯都受不了了,他大声声援石逸:「冯冉冉的脑中有关变种人的资料全消失了,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天枢」侧过脸,似在考虑。
「你从来没有这么不尽人情过,『天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恨冯冉冉?」诸葛纵横总觉得事有蹊跷。
「我并不恨冯冉冉。」「天枢」终於答腔。
「那为什么非杀她不可?」石逸怒道。
「因为她知道太多了。」「天枢」还是那句老话。
「她还知道什么?她什么都忘了,连我也忘了……难道就为了她那一句『你是应奇里博士的儿子』,你才执意要她死?」石逸气得扬声大喝。
他记得很清楚,那晚冉冉……不,应该是荷莉安德逊,指著「天枢」说了这句话,就是这句话,让原本要放过她的「天枢」杀机再起!
诸葛纵横盯著石逸。「你说什么?冯冉冉说了什么?」
「冉冉说『天枢』是应奇里博士的儿子……」石逸重复一次。
「应奇里?谁是应奇里?」阎炯不解。
诸葛纵横脸色微变,转头看著「天枢」,小心地问:「这是真的吗?」
「天枢」没有应声,只是动也不动。
「到底谁是应奇里?」阎炯又问。
诸葛纵横没理他,迳自对著萤幕,激动地追问:「是真的吗?『天枢』,你回答我!」
「把冯冉冉送进医疗室吧!她快撑不下去了。」「天枢」说完这句话便失去踪影。
「『天枢』,别走……」诸葛纵横见他溜掉,气得低斥一声:「Shit!」
「『天权』到底是怎么了?应奇里是什么人?」阎炯简直是一头雾水。
诸葛纵横很快就恢复冷静,他转向石逸道:「『天枢』答应了,快送冯冉冉进医疗室。」
石逸大喜过望,抱著冯冉冉冲向医疗室。
会议室中,阎炯直觉有问题,於是拦住正要离去的诸葛纵横,严肃地问:「『天权』,应奇里是谁?为什么你会这么吃惊?你知道这个人?『天枢』真是他的儿子?」
诸葛纵横转头看著他,深深吸口气,才道:「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天旋』,但在这之前,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这事如果是事实……那么,问题可就非常严重了……」诸葛纵横俊眉深蹙,沉著脸走出会议室。
「这是什么意思?喂,『天权』,你说清楚再走啊!」阎炯在他身後叫道。
但诸葛纵横什么也不说,独自走向长廊尽头的景观台沉思。
隔著厚重的强化玻璃,外头的天空风卷云涌,阴霾的气候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应奇里,应奇里不正是变种实验室的主脑人物吗?
一个同时拥有医学、生技、化学和心理学博士学位的超级鬼才,也是个游定在法律与道德边缘的狂人,他的种种实验都非常惊世骇俗,人类的基因重组便是由他最先提出发表,而这理论正是变种人的前身。
当年,他的所作所为不见容各国,但「诺亚方舟」出重金收买他,所以才会成立变种实验室!
严格说来,应奇里正是他们这群变种人的始作俑者啊!
但令他震惊的是,「天枢」竟是应奇里的儿子?
可能吗?
「天枢」什么都不说,不解释,不回应,却带给他更多的困惑。
如果「天枢」真是应奇里的儿子,又为什么会毁了他父亲一手建起的实验室?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天枢」到底是谁?
追踪「天枢」的身分多年,他一直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挑战,一个对「天枢」的挑战,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种该煞车的警觉。
像是即将要窥得天机般,预知真相,就得付出代价,他真怕到时候,这会是个他付不起代价、也承担不了後果的秘密……
风声呼啸,狂雨乍飞,他担忧地暗忖,也许北极星岛就要有一场风暴了。
第十章
冯冉冉在北极星岛接受了一个手术,把脑中的淤血清除之後,她头痛的症状就痊愈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健康,只是她还是记不起任何有关石逸的事,根据汤仲臣的说法,她的记忆并未继续退化,不过要想起这三年的事恐怕有困难,因为二十岁之後的事她全忘了。
忘了脑部移植的事,忘了李成夫这个人,当然,也忘了她在二十三岁这一年遇见的爱情。
石逸并没有感到失望,他早就不预期她会想起他,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定案,不论她记不记得,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所以,打从冯冉冉醒来到现在的一个月内,都是他在照顾她,食衣住行,样样皆照料得无微不至,可是和他的殷勤相反,冯冉冉却一直对他很冷淡,既不和他说话,也不会对他微笑,甚至经常躲著他,好像很怕他似的。
但石逸丝毫不气馁,也不以为忤,她不想和他说话他就不开口,她不想理他他就走开,她躲著他时他也不会去打扰她,他看护著她,同时也给她空间和时间,他的心都在她身上,却不急著索求她的回应,他只是让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她需要他时,他都在。
这种不平衡的爱情看得段允飞是一肚子不满,他就搞不懂石逸到底在干什么,这根本不叫爱情嘛!
「喂,你这是在演一出悲剧是不是?」段允飞实在看不下去了,趁著石逸独自一人时拉著他便问。
「什么?」石逸不懂。
「你是打算拿冯冉冉怎么办?」段允飞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