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江冷娃面色发白,突然双手抱住圆滚滚的肚子。
“痛?是不是胎动?”梁雪紧张地睁大了眼,瞪着冷娃怀里那颗大西瓜。
“好像不是……”江冷娃捧着肚子,缓缓坐到沙发上,唇畔用力扯出一抹虚弱微颤的笑意。
梁雪紧张,她这个做妈妈的比她更紧张。
“要生了吗?预产期不是还有两周?”赵寒疆也盯着江冷娃的肚子沉吟。
“可是,罗老交代过,预产期前后的这段时间都有可能会生。”老管家叶伯不慌不忙地提醒。
“冷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梁雪坐到她身旁战战兢兢地询问。
“我……大概好多……唔……”本想安慰梁雪,话还没说完,另一波的疼痛突然袭来,她忍不住疼得抱着肚子弯下腰。
“好像要生了。”赵寒疆冷静地说道。“我去拿相机。”
“相机?!寒疆,你这阵子是怎么回事?有事没事净拿着相机猛照我和冷娃,最后连相片都说不出来拿到哪里去。那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照相?!”梁雪不可思议地嘟起嘴唇。她怎么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的行为?
“乖,雪雪,这事很重要,要留念的。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赵寒疆在她樱唇上亲了一口,随即转身跑上楼去拿相机。
“冷娃小姐好像破水了,我们最好赶快送她去医院。”叶伯极有经验地提来为了生产而准备的旅行袋,微微皱眉地提醒兀自懊恼的梁雪。
“破水?怎么这么快?”梁雪低下头,恐慌地瞪着江冷娃身下缓缓渗出一滩透明的液体,仿佛宝宝随时随地就要冒出来和她打招呼似的。
“雪雪,你不要这么紧张,孩子还要一段时间才会生下来。”忍过一阵阵痛后,江冷娃轻声安抚梁雪。
不过,冷娃自己也没料到羊水破得这么早,说心里不慌其实是骗人的。
“雪雪小姐,快点叫司机吧!”叶伯无奈地看着已经茫然失措的梁雪。
“寒、寒疆--”梁雪突然大叫出声,向她脑海中惟一记得起的人求救……
☆☆☆
两个衣着一黑、一浅,身形同样颀长出色的男人,面对面坐着谈话。
“母子均安,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男子微笑着向对方报出喜讯。
“太好了。”黑衣男人露出欣慰和放松的笑容。
“还有,这是她生产前后的照片。有些照片焦距模糊了,因为我的手一直在抖。”耸耸肩,他毫无遮掩地说明,从口袋里挑出一叠相纸交给他。
好几个月来,他总是定时负责送来一大叠黑衣男子心里挂记的两名女子倩影的生活近照。
“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就当是一次见习的机会吧。以后,你的老婆怀孕生孩子的时候,也会经历相同的过程。”男人在口头上好笑地挪揄着,手指却微微发颤,抚过一张又一张的相片,幻想着当时期待又焦急的熬人过程。
她的日子应该过得安逸无忧。瞧她的脸颊,变得红润而丰腴,眼眸中压抑的神色也淡了。
“啧!我的婚礼没有你出席,你那固执的妹妹怎么也不肯点头嫁给我。她老早就放话说要哥哥亲自送她出阁。现在我连老婆都没个影,小孩就更别谈了。”
浅衣男子哼了哼。
一提到这件事,他的心头便不时冒出火来。
“要怎么说服女孩子答应嫁给你,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跟我无关。”
黑衣男子不以为意地撇清责任。
“好个跟你无关。你们兄妹别的本事不算,耍赖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浅衣男子失去风度地再次从鼻子哼了一声。
黑衣男子无所谓地耸肩大笑,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照片上一大一小两个水灵人儿身上。
“儿子的眼睛像妈妈,鼻子很像我。”他看着看着,忍不住怜爱地脱口而出,语气中有掩不住的骄傲。
“旁观,却不参与,你不觉得有所遗憾吗?”浅衣男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
黑衣男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照片。
“当然会。但是,为了她,我不得不如此。她必须单独一人摸索,重新建立起与人互相依赖的天性和感情。而孩子,是她重回正常世界的最好媒介。”
“如果,她还是没能适应正常的生活,甚至更坏的是,她不能担任‘母亲’这个重要角色的话,到时该怎么办?”浅衣男人提出实际的问题。
“我相信她。她是如此努力地继续活下去,只要给她机会,她天生的热情会让她成为一个称职的好母亲。”黑衣男子的目光一直离不开照片。
照片上,他心爱的女人正为他们的孩子忍受痛苦,她的眉目颦笑深深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真的还不愿让冷娃知道你根本没死的消息吗?”浅衣男子,也就是赵寒疆问道。
“时机未到。”黑衣男子淡淡地回答。
原来,他就是大家都以为已经因枪击而身亡的无非。
“你这样逼你的鸟儿长大、飞出牢宠的方式,还真有些狠心。”赵寒疆摇摇头,对于江冷娃的处境,致上无限的同情。
无非只是不发一言,露出复杂又心疼的苦笑。
“还有,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来我公司上班?”
“你实在很烦人!”无非照例不答应,也不拒绝,仅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好说。”赵寒疆含笑挑了挑眉。
☆☆☆
赵家江冷娃怀里抱着暖呼呼的小人儿,百感交集地望着窗外的晴空。
有一个生命紧紧倚赖着她的感觉,很特别。
为了宝宝,她开始试着亲自操作电器用品,突然发现,她以往所惧于接触的事物,原来并不会如她想象那般对她造成威胁和伤害。
为了宝宝,她必须全天候地拥抱孩子、哺喂孩子,即使双手酸了、腰骨累了,只要看着宝宝安详地沉睡在她的臂弯里,所有的辛苦,全都化成暖流,汩汩地填满心田。
然而,在某一个角落,还是疼痛地空虚着、失落着。
无非……她还是忍不住会想他,而且想到心痛呵!
泪水落了一滴,滴到婴儿的脸颊上。
只见宝宝微微惊醒,眨眨惺忪的睡眼,开始在母亲怀中咿咿呀呀地扭动起来。
“乖乖,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江冷娃回过神,抱歉地拭去宝宝颊上的水滴,轻柔地又哄又摇,将宝宝再度哄入甜美的梦乡。
“冷娃。”梁雪在门上敲了敲后,随即推门而入,捕捉到江冷娃眼中奇异的湿润。
“什么事?”江冷娃转过身子,将宝宝放入小床,偷偷地眨掉眼眸中多余的水雾。
“外面有两个人来拜访,他们说想见你。”梁雪将一切看在眼底,却体贴地没有戳破。
“见我?为什么会有人要来见我?”江冷娃有些惊讶。
“嗯……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梁雪讲得神秘兮兮的,令江冷娃更加疑惑。
当她一到客厅时,其中一个身影令她愕然得说不出话。
“江、江严?!”自从上回枪杀“叛变”之后,江鹤一死,手下的子弟兵立即解散,不知去向,江严也同时失去踪影。
没料到,他竟然会主动来找她!
“好久不见,这是我妻子。”江严扯了一下唇角,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拉近身旁一个清秀的女子,只见那名女子腼腆害羞地朝江冷娃微微点头。
三个不多话的人打完招呼后,突然全沉默了下来,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