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天祈求,保佑娘能躲过灾祸。
☆ ☆ ☆
当天夜里,大批武装人马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悄行动。
一路人马按照原订计划进行剿寨,官兵按照原订路线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入防备不及的山寨后门。
正当罗腾久满意的看完纸条后,正要调派人手到后山守着,没料到骆直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老大——老大!不好了,好多好多的官兵从……从后山攻上来啦!”骆直的脸色死白,双脚不住的打颤。刚刚看到山底下一片黑鸦鸦的,怎么瞧也瞧不出到底来了多少人。
罗腾久一愣,马上低头看纸上的内容。没错啊!上面写的是三日后,初一子时,怎么现在就……
“他妈的,韩真这贱人骗了我?传下去,把守在前寨的兄弟多派一些人到后山挡住。”罗腾久怒啐一口之后大吼,眼底冒出火烧般的血丝。
“是、是,快、快呀!”骆直扭头向旁边的喽罗用力挥手赶人。
“元子奎和小伍呢?”这两个小子和韩真那臭娘们一向要好,该不会也一起背叛他了?
“他们将纸条传给寨口的兄弟之后,就下山不见踪影了。”骆直低着头,不敢直接冲到罗腾久的怒气。
“他妈的!他妈的!他们一定也背叛我,逃之夭夭!我要把他们两个抓去喂虎!”
突然门外几只小虾小蟹被人踹飞进来,随后拥入不少黑色劲装的持刀打手。
“老大……山前……也有人攻上来……”一只小虾兵奄奄一息的送上消息后断了气。
“是你!”罗腾久一眼认出带头的领袖。
靳硕南冷笑着,森然的目光充满杀气。
靳驭北向前站出一步。“老大当得够久了,今天我肯定让你玩回老家去休息。”
骆直脚软的跪下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话还来不及讲完,便人头点地。
“没有用的东西。”罗腾久发怒的一刀挥过去。靳驭北厌恶的向一旁从容退开,闪过突然飞溅的血花,靳硕南则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他利落砍死自己的手下。
“老子我在这山寨开始据地为王,你们都还只是吃奶的娃儿,凭你们想斗我?不自量力!”
“那就试试看,今天一定要拿你血祭我父母及无数亡魂。”靳硕南握紧刀,蓄势待发,双眼绽出兴奋的噬血光芒。
罗腾久暴睁着牛眼,鼻翼一张一翕,突然仰天长啸。“好!有种!”
没有预警的,罗腾久倏然大吼一声举刀劈向靳硕南……
一夜突袭杀戮,整个新罗山寨被血染遍。直到黎明初升,山寨也成了一方死域。
在山壁一角,挤聚了一群面容惊恐、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一丈远的地方
则是另一群垂着头、手脚被捆绑的山寨兄弟。里头有一大半的人全是因为眼见亲人被挟持而自动缴械投降,所有人全安静的团团坐在地上,由官府士兵持刀看守。
靳硕南疲累的靠在山壁上,看着眼前凄惶的景象,心里的仇恨被浇了大半。谁无父母子女?这般冤冤相报,仿佛成了一桩可笑的执念。
“大哥,官爷那边说,他们在罗腾久跳下的山崖底下全力搜寻,至今仍然一无所获。”靳驭北有些忿然。
好不容易报仇在望,哪里知道被他们兄弟联手逼到山边之后,罗腾久竟然跳崖。
靳硕南捏紧拳头,咬牙说道:“继续找。靳府的人手也全力投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罗腾久伏诛!”
☆ ☆ ☆
靳家兄弟凯旋归来,靳老爷和老夫人的血债终于得偿,整座府邸沸腾了好几天。
由于俘虏众多,官牢爆满,于是商借靳家三代之前所设置,但空废许久的牢房,将山贼亲眷移拨过来,等候发落。靳府戒备加强数倍,甚至还有不少官兵巡逻,让靳家上下吃饭的人口增加好几倍。随便望去,院子角落几乎都看得到移动的人头。
“夫人,府里变得好热闹。”冬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身后的韩真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口发呆。
牢房就在看不见的那一边,听说,山寨上的妇女老小都关在那儿。
得不到回应,冬梅讪讪地缩回脑袋,怜悯地看着夫人。
自从夫人被大少爷关起来以后,就不再说话,害她常像呆子似的自言自语了好多天。
“夫人,你要不要出去逛逛花园透透气?”虽然大少爷从剿匪成功回来的当天,便解了夫人的禁令,反倒换成夫人不愿出房门一步。
“我想去牢房。”数天来,终于第一次开口。韩真日夜的想着,想去看看娘在不在那座牢里,有没有受惊吓。
“牢房?不行啊,两个少爷都下令了,闲杂人等不能随意接近那儿的。”冬梅皱起眉头。
“你帮我掩护着,就说我是以靳夫人的身份,探视人犯的需要。”
“啊?这……”万一被少爷抓到,她的皮会被剥掉,冬梅不安的绞着手指想道。
“你不帮我?算了,我自己去。”韩真叹了一声,便站了起来走出去,一脸的坚决。
“夫……夫人!”放她一个人去,她还是会被剥皮的啊。
冬梅哀叹一声,认命的跟上,帮忙开路,成功的说服看守的官兵,让韩真一人进牢里探视。
韩真一步、一步的走过一间间的牢房,心口剧烈的怦怦跳着,期待着看见娘亲熟悉的脸孔。
走到最后一间,几乎失望的韩真惊诧地停下脚步。“小伍?奎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坐在角落的两人惊愕得抬起头,愣了一秒后便跳起来冲向前去。
“真儿!”
“真姊姊!”
三个人隔着铁牢相逢。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呢?”她喜悦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流转,散发数日未见的人气。
“我们两个将你的讯息送上山寨后,还没到山下,便被靳硕南给抓回来关着了。”元子奎无奈的吐气。
隔着牢门,韩真向元子奎打听娘的下落。“对了,我娘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她?如果没错的话,她应该也被关到这儿来了啊。”
牢里一大一小的两人脸色遽变,元子奎欲言又止,想开口,却被旁边的小伍拉住。
韩真看他们神情有异,胸口不由得紧迫起来。“告诉我,我娘现在到底在哪里?”
“真儿……”元子奎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想开口吐实。
小伍急得大叫。“奎哥,不要说。”
韩真立时敏感起来,心头隐约浮起模糊的念头。“奎哥,小伍,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真儿,你娘……”
“奎哥!”小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快哭了。他可以想像得到,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发,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
“小伍,继续瞒下去,只是对她更残忍。更何况整个山寨已经瓦解了,老大这项计谋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元子奎转头沉痛地说,当初他就不同意这个计划,对韩真来说太狠心了。
小伍忍不住,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般抱着膝蹲在地上。他为韩真委屈,也为这乱世中小人物的身不由己痛哭失声。
韩真两手紧抓栏杆,几乎站不住。“奎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求你告诉我。”
“其实……你娘在你被送下山顶替代嫁的隔天,就逃下山去,骆直追了下去,结果到了城外湖畔,你娘就……”元子奎勉强吞下喉间硬块。“老大想用你作为美人计的诱饵,为山寨卧底。为了要控制你,所以他不准我们泄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