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生计与方芰芰的冤屈都握在她手中,她怎能不试?
“万一他趁机设计你,或是为了得到客栈而使出什么激烈的手段你要如何自保?”
“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龙萼也不敢十分确定。
“最糟的假设,他可能会杀了你,这样也要去?”江翰佑认真地望着她,不希望她挺而走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懂了,你去吧。”说完,他起身走出房门。
“等……”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唉!我大哥最爱闹脾气了。”江琪佑小声嘟囔。
“都是我,因为我的事害你们吵架。”方芰芰自责地低下头。
“你这个麻烦呀,从我们不小心救到你以后就认了,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江铭佑睨了她一眼,口气有些不自在。
“我……”
“他这个人,话里不带刺就觉得难过,其实他的意思就是叫你不要自责,是我们自己要帮你的。”江琪佑咧嘴笑了笑,一边拉着弟弟的手,害得他脸色微红恨不得吞回自己说过的话。
“谢谢你,还有抱歉,刚开始我对你那么不友善。”方芰芰也红了脸,想起她在一开始踢了江铭佑那么多脚。那时她心中除了恨还是恨,只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白县令,才会那样不客气的对他们。
“烦、烦死了。”本来他觉得方芰芰真是个超级大麻烦,却在看她悲伤落泪后,对她起了很微妙的感情。
说同情也不完全是,但除了同情还能有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所以说女人真是烦哪!
“我去找你们大哥。”龙萼对于他们的言谈微笑的摇了下头,跟着往外头走去。
一出房门,就看见江翰佑神情严肃的靠在阶梯的栏杆上。
“你在生气?”她靠上他身旁的栏杆,从二楼往下望。
等了半晌,见他没回话,她无奈地继续道:“你看,下面中间那张桌子,上回有客人闹事把它打断了脚,是我自己钉回去的。”她指着一楼那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些歪斜的木桌。
对于她的解说,江翰佑仅是轻哼了一声。
“还有,这客栈里的花草盆栽,都是我亲手种下的,看着他们跟客栈一起茁壮长大。还有,那匾额上头的‘高朋满座’,是我自己题上的,好看吗?还有……”
“别说了,我知道这客栈对你的重要性,它是你的回忆、你的心血,那我呢?你的回忆中可有我?”
听他这么说,龙萼沉默半晌,突然笑了。
“当然有,你记得在后头水井边,你把我的菜洗烂;在厨房里头,你差点没让热茶水烫死自己?常常我以为……我长大了,这些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其实没有,我只是把它记在这儿,永远。”她指指自己的心窝。
他一直在自己心里呵。
无论是以前的小男孩还是现在的他,都一直、一直在她心中拥有最大的份量。
听见她记得两人的过去,江翰佑态度软化,微微叹了口气,“我只是气你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我真的不会有事,而且,你会保护我吧?”
“你不知道吗?”他抚着她的发,“我是为了谁去学武?”他注定就是要保护她。
是呀,他愿意放手让她去,因为他就是为了保护她而习武,无论她遭遇什么危险,他都会保护她。
“你是说,为了我?”龙萼讶然。
“当年我不甘心如此窝囊的当别人手下败将,还无法保护我心爱的人,就跑到山上去学武功,一去就去了六年……”他将离开杭州之后的事跟龙萼说,不是要她感动,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有那份真心。
“难怪你变那么多……”也难怪他那天之后就没再来找过她。
那么说来,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在为她受磨练的同时,她却在埋怨他不中用,还怪他不再来。
“你倒是没变。”江翰佑笑道。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没长进?
“没什么,就是那个意思。”
“啐,说话没头没尾。”
“呵,就是这样,我看世界上除了我大姐,就只有你这个姑娘会这样跟我说话,所以我说你没变。”偏偏他就是喜欢她这种调调。
“你神经。”她敲了他一下,突然想到,“对了,娘子呢?”
“娘子?不就在这。”他指着她。
“少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唉,娘子已经是别人丈夫了,我带着它上山去练武,没想到它居然移情别恋,爱上我师父养的狗,还跟人家生了一窝小狗,我能怎么办?”他苦着脸,好似真的有多难过。
“我只好祝福它,让它继续在山上快活啦。”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总不能让它抛妻弃子吧。
“呵,原来是因为它抛弃你,你才来找我呀。”龙萼嘟着唇。
在江翰佑眼中,真是人比狗还不如。
“冤枉呀!你们本来就都是我的娘子。”
龙萼但笑不语,听了他说自己的事情,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好近。
近得好像心可以凑在一起……
“真是稀客,没想到萼表妹你会来找我。”领着龙萼在前厅坐下,齐南笙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其实我想表哥也猜到了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吧。”她打量着只有在幼年时来过的齐府,阔气的摆设证实他们的确在污陷方有为的案子上捞了不少油水。
不然以齐府只拥有一家平凡不起眼的商铺,能有今日的财力,未免诡异。
想必当年也是看上龙府的财力才会跟他们频繁来往,还妄想让齐南笙娶她好得到客栈,真是做梦。
“萼表妹是指……”
“表哥应该知道钱来客栈的事情,龙府在杭州城的亲戚只有齐府,所以我想是不是……”
龙府亲戚原本就少,除了齐府这一表三千里自己来攀亲带故的之外,在杭州城就没有亲戚了。
“找我们帮忙?”打断她的话,齐南笙暗笑在心里。
看来龙府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怎么会落魄到来求他们这十年前就没往来过的亲戚?
“毕竟我们两家是亲戚,出了事情,找自家人帮忙总是比较安心。”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实在佩服自己的演技,没上前痛打他一顿,让他知道龙府不是好惹的就算了,还能在这里跟他虚与伪蛇。
“当初是龙府先跟齐府断绝来往,现在出了事才来寻求帮助,好像不太对吧?”他先讽刺完,再以施恩的口吻道:“不过陈年往事,我也不计前嫌。”
“表哥,你真是好……”好恶心。
幸好十年前就跟他们家断交,不然他们龙府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生吞活剥,江翰佑当年那一顿也算没白挨了,至少算是促成两家断交的主因。
“那你倒说说要我们怎么帮你?”
“听说伯伯和前县令关系不错,不知道和现在的……”
“等、等等,你别乱说话,你难道不知道前县令是因为贪污被抓入大牢,你现在说我们家和他关系不错,岂不是要害了我们?”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我们是因为得罪县令公子,才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才问问,没别的意思。”看他紧张的,其实是怕被抖出做伪证的事吧。
“表妹你实在太冲动了,小时候我就知道你的个性有问题,其实你应该多像平常的姑娘家一样学学妇道。”他捉着机会数落起来。
要你多管闲事!“多谢表哥教诲。”
她现在才知道心口不一是多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