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冠奕脸色一沉。
你要怎么做?紫伶想问,但逼自己噤声不语。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柔柔地笑开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愿理我了。”
“我们还是朋友。”紫伶淡淡的说,努力克制自己的一言一行,就像在同一个普通朋友说话。
“吃饭时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朋友。”这让他的心情几乎掉到谷底。
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怎么看你?紫伶只能微笑以对,笑里因强烈的不知所措而颤抖。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炽热的视线,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看他,对他的心情繁复无解。他是她的旧情人,她最爱的人,也是令她看破一切的人,她试图当他是普通朋友的企图多可笑!
“忘了吗?你恨不得将我逐出你的视线,现在却抱怨我看都不看你。”停止,不要再说了!紫伶在心里呐喊,耳边却听见自己冷冷的嘲讽。
“那是以前,那时我不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罗冠奕缓缓说着,眼里有着乞求与期盼。
紫伶暗暗咬紧下唇。他变了,他真的变了,愿意真心以待,不再愤世嫉俗,这不正是她衷心所求的吗?
可是,来得太晚,太晚了……
“你别再送花、写信、打电话来了。”她垂睫,低声道。
“你把我最爱的长发剪了。”罗冠奕没理会她的话,看着她只到耳下清爽的学生头。
“你别再送花、写信、打电话来了。”紫伶抬头,定定又说了一次。
他的信写满了分手后对她的心情起伏,他的花教她丢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的电话教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想淡忘这份伤怀,连带淡忘对他的爱,他却始终不肯,执意扰乱她的决定。
“工作辞了,长发也剪了,我知道你想和过去挥别,开始新的生活,那么,我是你的过去吗?”罗冠奕不理会她的话,问得心平气和,心头深处却心凉胆战。
“是的、是的!所以不要再送花、写信、打电话来了!”紫伶几近歇斯底里地大喊。
罗冠奕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紧瞅着她的眼神阴暗忧郁。“对不起,我只会那些,我从没追过人,也只被你认真地追求过,我只会你教我的那些。”
他的认真惹得紫伶眼眶含泪。 “对不起、对不起,少杰能让你笑,我却总是让你哭。”再也忍不住了,罗冠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得似乎再也不放开她。
温柔的怀抱多么令人依恋,环绕在鼻间的气息多么让人沉醉,紧密的呵护多么教人心动,但她却要推开他。
紫伶挣扎,罗冠奕却紧抱着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吼着。
“紫伶,你要的任何愿望我都可以做到,只有这一个不行,我真的不能放开你。”罗冠奕仰天长叹,将她搂得更紧。
“放开我!”她再吼,在他怀里,嚎陶大哭得像小孩。
罗冠奕轻抚着她的背,“紫伶,你不要我活在家庭的阴影里,死预活拖地拚命将我拉了出来,现在,却打算自己一个人活在失去小孩的阴影里吗?”
“你不要管我!不要再管我了……”紫伶哽咽地大喊。如果失去小孩是得到他的代价,那么这个代价太凄惨,太令人不堪……
“不公平,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罗冠奕哀伤地缓缓摇摇头。“紫伶,再爱我吧!我保证这一回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爱你。”爱在情不自禁、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一切随即如同拨云见日般变得明朗。
原来也不过是一句极简单的爱语,说了,没有青天霹雳,没有格格不人,没有父亲长年来的挫折不堪,只是一句话,由衷地说了一句真心话。
紫伶怔住,忘了哭泣,不一会儿啜泣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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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再靠近她了,你的存在,让她一直无法真正开心起来。”萧中奇严肃着一张脸,认真的说。
在海茵家和罗冠奕碰面,用不着介绍,凭男人的第六感,他马上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害紫伶忧郁怀孕又悲惨流产的罪魁祸首。
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保持风度,相约到一家咖啡馆才正式开战。
“为什么?”罗冠奕不悦的抿唇。
萧中奇微扬一边眉毛。“这不是很明显吗?在紫伶心里一直内疚不已,她认为是自己的疏失造成流产,你在她身边,只会时时刻刻提醒她曾经因为你而失去小孩。”他晃着杯中酒红色的饮料说着。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向心口,令罗冠奕瑟缩了下。“那又如何,我仍然是她最需要的人,也是她最渴望陪在身边的人。”他捂住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强装着无其事。
“是吗?”
“这辈子除了我,她不会再爱别人了。”面对他的挑衅,罗冠奕板着脸说。
“说这种话,你未免太过自大。”萧中奇冷哼一声,十分不以为然。
“那是她亲口说的。”
萧中奇的反应,像有人当面给了他一巴掌般狼狈,但他很快的恢复战斗力。“她会那么想,也是以前的事了,任何经历过生死的人,想法和作法都会改变的。”
是吗?她将不再爱他?只愿恨他?想到这样的可能性,罗冠奕心底顿时涌出恐慌。“不,她不会改变的。”
萧中奇扬起一边眉毛,像在说,这可由不得你。
“她明白我不能没有她,她不会舍得丢下我的。”罗冠奕对他说着,像在说服心底那个恐慌不已的自己。“倒是你,别再试图插手管我们之间的事了,你不觉得身为她的医生,你管得太多了吗?”他阴鸷的看进他眼底,克制自己用眼光将他千杀万剐,他追求紫伶的事,海茵总是当宝似的说给他听。
萧中奇默然不语,迳自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罗冠奕也不急躁,往后一退,储备战力,等着他再度发表惊人之语。
好半晌过后,他吁了口气,将烟拈熄。
“这种话对着你说,似乎有点奇怪。”他顿了顿,接着说:“以前在医学院上课时,老师们常提醒我们,千万不能对病人太投入,以免丧失冷静理性的判断,还举了好几个例子,那时的我对那些情况嗤之以鼻,自负的想着,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没想到,才正式执业不到几年,就给我碰上了。”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罗冠奕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摆明了是情敌的人,竟卸下盔甲,大刺刺的向他吐露心事。
“一开始,我私下反省了好久,但每回见到她,一次比一次憔悴,一次比一次瘦弱,就忍不住肝火上升,整个人都不对劲。”
是他害她的。罗冠奕沉下俊脸。
“后来我想了很久,总算想通了,她是病人,我是医生,但她同时是个女人,一个为情所苦的女人,我是个男人,一个看不惯她为情所苦的男人,我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关心一个女人,并没有任何不要不妥。”萧中奇认真说着。
“她是个很容易让人动心的女人。”罗冠奕前南说着。
“没错,但她也是个很死心眼的女人。”萧中奇鼓着双颊,想到这个心里就有气。
她都为他失去一切,神魂颠倒了,事到如今,却还是无法对他死心,当然啦!就外表而言,他是男人中的极品。
但他也不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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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正优闲地打扫着客厅的紫伶抬头看了眼时钟。下午三点多,这种上班时间会是谁?
她上前开门,门前,是曾倩芸,没有专车接送,没有随从,也没有化妆,穿着休闲,就像一个平凡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