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手抹掉眼角的泪,晶莹的泪珠在路灯下闪闪发亮,他怔忡地瞅着它,像在礁一个陌生的东西。
然后那看似陌生的东西,伴着他一路往回走,待他倦极累极走回赵少杰的家,一开门,见着的正是海茵举着酒杯,坐在吧台上晃着两只光脚丫狂饮,而身旁的赵少杰忙着阻止的画面。
门口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两人全部的注意力。
“冠奕,你回来了。”赵少杰双眼一亮。
“罗冠奕,你有没有对紫伶怎么样?”海茵一脸凶恶地由吧台上跳了下来,因为酒醉而全身虚软地瘫靠在赵少杰身上。
罗冠奕谁也没理,逞自进了主卧室。
两人瞧着紧闭的门扉,相互对望,大眼瞪小眼。
“你跟他比较熟,他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来听听。”海茵攀着他,一脸怒气腾腾。
“呃……他的心思,他自己不说,再熟的人也摸不出来的。”见她吸足了气,又要破口大嚷,赵少杰情急之下,大掌捂住她的嘴,虽然他比较想用吻的。“我带你回家,相信我,想知道什么,问紫伶比较快。”
不顾海茵气弱地挣扎,他又一把抱起她走出门来到停车场,他开了车门,将她放在前座,车子行驶的摇晃令存心恶醉的海茵难过得喘不过气,几度想吐又呕不出来。
“叫你别那么喝酒偏又不听。”赵少杰瞅她一眼,她脆弱的样子奇异地扯动了他的心。
“闭嘴,你知道什么?”海茵瞪他一眼。
她是紫伶在台北最亲的人,也是唯一能倚靠的人,紫伶失去了孩子,还差点丢了性命,纵然没有人怪她,没有人指责她,她的心情,她的自责,谁能明白?
“我知道得可多了。”赵少杰微翻白眼嘟嚷着。
她那副拿酒猛灌的哀怨状,谁不知道她正为了“某件事”陷入自我责难的状态,和冠奕一样。
车子晃动中,海茵终究是吐了,还好他及时将车门打开,才免了爱车一场“飞来横祸”。
凭着来过一次的记忆,赵少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海茵送到家,来开门的是披着外套,双眼和鼻头都红红肿肿的紫伶。
妈呀!看来陷人自我责难状态的,他还少算了最严重的一个。
“海茵怎么了?”看着打斜抱住海茵的赵少杰,紫伶哑着嗓子,边问边领着他来到海茵房间。
“只是睡了,没事。”赵少杰温柔地回答。记忆中,紫伶几乎是个忧人儿,没办法,从他正式认识她起,她就一直活在冠奕的淫威——啊!不,是欺负下,但哭得这么惨……他眉头纠结了起来。
酒气满身,海茵显然不只是睡了,可是……为什么?有什么烦恼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她,一个人用酒浇愁?想起自己自顾不暇的处境,紫伶幽幽笑了。
她执着在两人的世界里太久,连朋友都忽略了。
“真抱歉,这么晚,还给你添麻烦。”紫伶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关系,她是个美丽的小麻烦。”后面一句,是含在嘴边的咕哝。“明天起床,还有得她受的。”
赵少杰小心翼翼的放下海茵,由她床边起身,来到客厅后,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海茵娇小归娇小,抱在身上还挺重的。
“我会照顾她的。”
“你……都好啦?”赵少杰上下飞快打量了下她细瘦的身子。
“嗯,都好了。”紫伶回以浅笑。即使他问得突然,但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紫伶。”赵少杰突地一脸慎重地喊。
“嗯?”
“跟她好好谈谈,为了你的事,她心里一直很愧疚。”
紫伶低头,双眸骤黯。她……真的是忽略海茵太久了。
“还有……”
紫伶抬头,盈盈目光里尽是脆弱,让人看了禁不住怜惜。
赵少杰在心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你又没有好好吃饭了对吧!瞧你瘦成这副皮包骨的样子,过两天,我请你吃饭,不可以拒绝。”他朝她眨着眼。
怎么用言语安慰一个受创至此的女人,他实在不会,只好直接用行动表示。
感动的热流回荡在心里,他安慰的心意,她是明白的,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她怎么能不快快振作呢?
“好。”紫伶微笑着点头。“过两天,我们一起吃饭,现在太晚了,赶快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还有……”送至门口临道别前,赵少杰神色凝重。
紫伶无言地等着。
“他哭了,哭得厉害,眼睛和鼻头就跟你的一样红肿。”
紫伶怔住,木然送走赵少杰后,才止住的泪又控制不住的肆流。
记忆中,奕从来不哭的……
她在合起的门边蹲下,霎时心酸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十章
“哇!累死我了,今天连开三个会议,真想学你干脆辞职,给自己放个长假……哇塞!你要开花店,还是当送花小妹了?”一进门的海茵着着斜倚在墙边的三大束花,疲倦的小脸瞬间神色飞扬。
“什么送花小妹,人家送的啦!”紫伶笑着丢给海茵一个白眼。
“送的?”海茵眼珠子一转。“对了,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紫伶。”
她丢下手里有的没的,扑上前去,给好友一个熊式拥抱,然后,马上家寻宝似的,跑到三束花前。
“三束花耶!紫伶,你要让我嫉妒死了。”她像个收到玩具的小女孩又叫又跳,一点也不是嫉妒人家的样子。“谁送的?谁送的?”轮流抱过每一束花后,她一脸兴致勃勃地瞅着它们,三束花都大得惊人,其中一束是红白玫瑰,一束是蝴蝶茧,一束是向日葵。
“萧医生、少杰,还有他。”紫伶回答。
听到赵少杰的名字,海茵的心沉了沉。
什么嘛!就知道他是个没格调的男人,连好朋友的女人都要抢……不过,话说回来,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让我猜猜,玫瑰是罗冠奕送的,向日葵是萧大哥送的,蝴蝶兰则是那家伙送的,我猜得对不对?”海茵自信满满地昂起下巴。
“真准,你怎么知道的?”紫伶略带惊讶地扬起一道秀眉。
“呵!我对花语可有研究了,告诉你,红玫瑰代表的是热恋,白玫瑰是尊敬,但红的加白的一起送,代表和解,肯定是罗冠奕送的。向日葵是仰慕,很合萧大哥积极追求的个性。蝴蝶兰是幸福渐渐到来,那个赵少杰,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最后两句,是含在嘴边的嘟嚷。
和解。这两个字窜进紫伶心里,掀起小小的涟漪。“你对这懂得还真多。”她压抑下心中的波动。
“当然,有备无患嘛!什么都不懂,万一哪天有人送我花,我搞不清楚他想说什么怎么办?”海茵一脸理所当然。
紫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喂!太过分了,你嘲笑我。”海茵双手叉腰,佯装愤怒。
“不,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紫伶抚着肚子,看着好友那副母夜叉的模样,笑得更是厉害。
“喂!别笑了啦!怎么样,你喜欢哪一束?要选哪一个和你一起共进今晚的烛光晚餐啊?”海茵眨着大眼,眼里有不怀好意的笑意。
紫伶拍了拍笑得酸痛的双颊,好不容易敛起大笑。“我已经跟少杰约好了。”她正经的说。
海茵的下巴顿时掉了下来。“你有没有搞错,赵少杰那家伙哪里好?”
“都很好啊!”紫伶噙着笑,是真的只喜欢赵少杰的殷勤,也只对他的殷勤开心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