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祥迟疑了好一会,既然她坚持,他也就不跟她争了,于是点点头:“对不起,害你受伤,还把你画好要交出去的画撞坏了。”这是他出自内心的道歉。
曲筱筱不介意地一笑,“没关系的。”虽然她心里难过着一张画就这么毁了,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是她这次真的不知道该对客户怎么交代了,因为上次要交给人家的画被偷,现在好不容易又补画一张,却又被撞坏了。
挤出一个微笑,迟疑了好一会儿,开怀的语气自张浩祥的口中冒出,“那你小心一点。”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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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出了急诊室,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时,阿硕忍不住唤着张浩祥,“你真的不送她回家啊?”他不太确定地问着。
“她坚持不要我们送,那就只好不和她争,让她自己回去了。”张浩祥也知道这样真的有些不妥,可是她这么坚持,她了实在不想跟她吵,而且再吵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她根本没办法走路的。”阿硕的脸上有着些许担心。
“她有拐杖撑着。”
“是没有错。”阿硕叹口气,“可是……你没跟进去看她的伤势,你不知道结果的。”
“什么结果?”听阿硕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张浩祥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那张布满不安的脸色。
“她的右脚踝的骨头裂开了。”阿硕吐出实话,又叹口气,“刚才要不是我扶着她,她根本没法子走到你面前,跟你说话的。”
“什么?!”张浩祥一愣,小老鼠的伤这么严重?难怪他刚才一直觉得她笑得很不自然。
“她刚才私底下告诉我,她怕你又要对她乱发脾气、对她吼叫,所以她才决定要自己回家的。”真是的,想到曲筱筱刚才私下和自己说话的神情,似乎真的很怕浩祥,她那张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恶婆婆虐待的小媳妇一样。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突然,张浩祥莫名的火气就从口里冒了出来。
“是她要我别说,可是,我又觉得不行……”
“她要你别说你就不说,那她要你跳楼,你跳不跳啊?”张浩祥的火气更旺了,瞪了他一眼,便长腿一拔,往急诊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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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的剧痛在全身散布着,似乎都痛到头顶去了,曲筱筱使尽力气撑着拐杖,很小步也很吃力地走着,斗大的汗水不停地冒出,连衣服都湿透了。
眼见还剩几步路就可以出急诊室的门口,多几步就可以再走到医院的门口,叫部计程车回家,到时回到家就没有事了,但是,脚踝的剧痛让她几乎快昏倒了。
“不行,如果回不了家就完了。”她不停地自语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往前走。就在她吃力地移动脚步要跨到急诊室门口时,外头迎面冲来的火车头,让她整个人站住,吓得她猛在心里祈祷别撞到自己,不然她可真的玩完了,到时哪有力气爬起来啊!
就在那个急匆匆的火车头向她面前只剩两步路之遥时,曲筱筱吓得惊喊出声。她闭着眼睛在心里祈祷,天啊!别撞上她,自己可没办法闪身避开他,老天爷保佑她吧!然而,半分钟过去了,她没事地站在原地,呼!还好,老天爷听到她的祷告了,没事、没事,那个急呼呼的火车头避开自己跑走了。
“为什么要骗我?”
在曲筱筱开心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飘了下来。她吓了一跳,又是一声惊呼,抬起头,迎上张浩祥那一双怨恨的眼,她整个人都是呆愣愣的。“你、你不是走了吗?”她惊魂未定,小小声地说着,难道刚才那个火车头就是他?
撇撇嘴,吐出气来,张浩祥盯着曲筱筱那张满是汗水的脸,还有点白得吓人,可见得阿硕是真的没骗他,她两道眉间还有着未平的小山丘,看来她真的是很痛而且在强忍着。
“你明明不能走路,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张浩祥以不太高兴的语气问着,他实在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脚,伤得这么严重不之么折磨。
“我……”扁扁嘴,曲筱筱又看到他生气的脸了,于是低下头,“我要回家,总不能……总不能一直待在医院的。”
知道她又开始怕自己了,也发现自己又要对她发火了,张浩祥立即深吸口气,压下体内熊熊的燃烧的怒火,“我送你回去。”再怎么说,她会骗他说她没事也都是因为害怕他,他是不该再对她发脾气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什么可以?”张浩祥打断她的话,反驳她的强撑,“你看看你已经痛成这副德行了,你什么可以?你是想让你的骨头断了、碎了你才甘心是不是?”真是的,她真是的……也不能怪她,要怪应该是怪自己才是。
“对不起。”曲筱筱的头垂得更低了,下巴都快粘上胸口。
“你做什么跟我对不起?”看她委屈成这样,可怜兮兮的,张浩祥的一颗心都揪在一起了,自己真的让她怕成这副德行?
“我……”
“我送你回家!”不容反对,张浩祥以霸道的口吻说着。
“不、不……”
“不准说不!”低喊了一声,张浩祥一把横抱起曲筱筱的娇小身子。
惊呼一声,曲筱筱的眼睛忍不住迎视到快贴近自己的那一张微愠的脸,“你、你做什么?”
“你能走路吗?”张浩祥反问道。
“我……”
“拐杖拿好,我抱你上车。”说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子抱着怀里的娇小人儿,大步地离开急诊室。
第五章
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档案,张浩祥显得有些匆忙与急促。
“做什么这么急?”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飘了过来,张浩祥转过头,迎视程娟一张带笑的脸,“老佛爷?”他站直了身子,“你怎么跑来了?”
“这里是警局,我为什么不能跑来啊?”程娟反驳了张浩祥的话,手叉起腰来,佯装生气状。
“奴才我不敢说老佛爷你不能来这。”张浩祥也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又是作揖又是陪笑的,“老佛爷可别误会奴才的意思了。”
程娟皱皱鼻子,“你该打个四十大板。”
“别!老佛爷,你就饶了我小祥子吧,奴才可真的没做错什么事埃”
“还说没有。”程娟眉头一挑,轻哼出气,“要你挪出半天时间来,我们好去办离婚,结果呢?一天拖过一天,你从答应要找个时间到现在,都已经多少天啦?我连个电话都没有听到你打来。”
她这一说,张浩祥的眉头也跟着挑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眸尽是促狭的味道,“原来老佛爷是为了这一桩事在生气呀。”
“做什么?”微昂起下巴,程娟可看得出来他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老佛爷这么急着离婚,想早日名正言顺地投进咱们大头春先生的怀抱里,是吧?”张浩祥抓了她的把柄,开始亏起她来了。
“你给我闭嘴。”程娟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下子她可真的是有那么点儿生气了,“你再说这些五四三的话,小心我真剥了你的皮。”
“是是是,奴才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老佛爷不快。”张浩祥嘻嘻陪笑,道了声歉。
程娟睨了他一眼,“知道该死就好。”她停顿了一下,“有没有事?一起去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