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想到,才刚一来到昆明,就让探兰进入神经紧绷的状态。
她一次要面对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亲姊姊,一个是将来有九成可能,入主陆家,娶她大姊的亲姊夫。
当元梅突然在细雨中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可说是震惊极了,但现实状况容不得她去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直到回到夏逢春的长生药铺,才稍稍了解一下大致上的情况。
面对两人目前的情形,姊姊的风寒基本上是还算能轻易掌控得住,倒是杜大哥,恐怕就比较棘手些。
在太平城副城主邵威还未将她请他代为寻找的解药拿来之前,她也只能暂时地以银针来封住连接心脏的几条重要动静脉,只是这个方法夏逢春也用过了,在缓不济急的情形下,能帮忙杜乘风脱困的力量有限。
「探兰,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陪同前来的夫婿夏侯虎,拿着毛巾,轻轻为爱妻的额上拭去汗水。
「我不累,你替我到隔壁看看,我大姊的烧是否已经退下来了。」在隔壁房约,是夏逢春正在替大姊降退高烧。
「探兰,我一刻钟前才去看过,夏老爷子说大姊的高烧不碍事,现在病情已经在掌控当中了。」面对爱妻因过度紧张而严重健忘,让夏侯虎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相互爱着对方,却又要相互折磨对方,搞到后来两人都出了状况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这才甘心,
眼看着几处穴位上的银针,因快要镇压不信强毒而不停抖动,这使得探兰忧心忡忡,生怕杜乘风大限将至,难以渡过这个关卡。
面对这种瑶族古老的剧毒,探兰曾在毒经上看过这样的记载,这是属于一种叫做金银血蝎的蝎子,在治疗上不是太过困难,只要找得出根本之道,不需要独门解药,也能破解其道,由于夏逢春并未在这种古老的毒经上多做钻研,也难怪他会束手无策,只能以银针封穴及清肝解毒的药材,来暂时压住毒性的扩散。
「城主夫人,城主夫人,我找到了,我找到你所要找的东西了!」
门外,邵威像是高中状元似的,开心地从外头叫到里头,他手中抓着一只全身火红色的小毒蛙,一路狂奔了进来。
「太好了,是不是我跟你说的,那种色彩鲜艳,尖头细长型的?」探兰心情为之大喜,小心翼翼地从邵威手中,将毒蛙给接了过来。
看到探兰抓毒蛙的动作,实在是让夏侯虎整个头皮都发麻,只怕万一不慎让毒汁渗进她的皮肤,他可是会抓狂的。
「我就是照你的吩咐,到附近蓄满雨水的小池塘边去找,还真的让我找到这么一只。」邵威喜不自胜,如果真是让他找对了,那必定是第一大功臣了。
探兰小心翼翼地接过毒蛙,她拿起干布,将毒蛙包在掌心之中,只露出一颗小小的头颅,接着再拿起一把小刀,用火烤十来下后,再轻轻地在它的双眼后方,划出一道极小的口子。
就在划开那一道口子的同时,粘稠的黑色汁液便顺着蛙身流了下来,探兰将刀子斜摆着,以便让那些汁液,慢慢地往刀面方向流了过去。
「夫君,请替我将杜大哥的身子扶正,并且将他的头轻轻地压住。」她拿着盛放毒蛙血的刀面,慢慢地朝杜乘风颈后挪去。
她先在杜乘风原先被毒针伤及的颈部上,用刀子割开一个小口,然后再以刀面隔热加温毒蛙血,等到毒蛙血稍稍发出滋滋声,并产生些热度后,便马上住伤口涂抹过去。
这毒蛙血一触及到杜乘风的伤口上,立即起了极大的变化。
那些黑血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吸走似的,全部渗进了伤口当中。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杜乘风全身突然开始发热,豆大的汗珠从他全身所有的毛细孔内冒了出来,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汗珠几乎呈现褐黄色,好比在大雨中被冲刷过后的烂泥巴一样浓浊。
这样奇待的现象,让一旁的夏侯虎一张嘴半开着,他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爱妻,连这样奇特的医术,都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时,位于隔壁的夏逢春也刚好定了过来,他亲眼目睹这一幕后,也下得下甘拜下风,对于探兰出神入化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兰姑娘,究竟这是什么样的蝎毒?」夏逢春技不如人,自是虚心请教。
「这金银血蝎在毒经里头的毒物排行上,排名十九,它不会马上置人于死地,但若是在七天至十天内,没有独门解药的话,即使再怎么下针,阻止毒性蔓延,一样会药石罔效。」
「那兰姑娘又怎么会知道,要用这种色彩鲜艳的毒蛙来医治呢?」夏逢春捋了捋长须,仔细聆听着。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种剧毒应该是居住在贵州东南一带,瑶族人常用的一种蝎毒,他们将这种金银血蝎抓来,用火烧烤再萃取里头毒素,做为打猎之用,而这种蝎毒里头的含有强酸,只要找到有强硷毒素的任何一种毒物中和,便能达到治愈的疗效。」探兰拿起毒蛙尸身解释,「这种色彩越鲜艳的毒蛙,其体内硷性的纯度越强,若能被伤口完全吸收,那表示其中和反应,越能达到它最大的功效。」
「今日听兰姑娘一席话,可真使老朽获益匪浅啊!」他自叹马齿徒长,一把年纪了,竟然学识还不如一名少妇来得丰富。
「夏老爷子快别这么说,只不过探兰运气好,有贵人相肋,送了本毒经,才能让我有这方面的知识。」她顿了会,立即便回过神,问道:「对了,我大姊怎么了,她没事了吧?」
「太劳累又淋了些雨,受了点风寒,稍做休息就不会有事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探兰在放下心中一块石头后,又紧跟着追问:「不知夏老爷子晓不晓得,我大姊和杜公子怎么会到昆明来的?」
「说真的,老朽还真是不清楚,只知道杜公于是经由梅姑娘跟市集上的一些人送过来的,当时情况一度紧急,我也没再多问,事情一久,我倒也忘了再问她一回。」
夏逢春的话,使得探兰对整件事还是一知半解,这对冤家吵吵闹闹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搞得这样两败俱伤,她真不懂,这两人要闹到何年何月,才肯乖乖拜堂成亲,送进洞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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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端午,天气依旧是乍雨乍晴,几天下来的牛毛细雨照旧不断,闷热的气候像个难以通风的地窖,叫人即使是坐着不动,也会闷出一身的汗。
面对这样的天候,所有人也只能秉持着「心静自然凉」的修养道理,才能渡过这样的长日冗夜。
两天过去了,元梅风寒已好得差不多,姊妹俩见了面,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但一提到杜乘风,元梅的脸就拉长了不少,发现到他逐渐好转,相对地,她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忧心仲仲,只是当她这些关心减少了,那一头就频频出状况了。
没有她亲侍在侧,他就不肯喝药,就连探兰要替他受伤的颈口换药,也被他委婉拒绝,他说他宁可再被蝎毒螫一回,也不要复元得太快,还责怪探兰把病治得太快,害得他没办法再受到元梅悉心照顾,这话听在采兰耳里,可说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