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瑞斯问,一路上她未发一语。
他的问题不知怎么地让茵琦转头,看了跟那两个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外国人,其中一个手上还帮她拿着一束花。他们正经、冷漠,穿着西装拿花陪着他们走路的样子,实在有点好笑。
回过头,她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不用担心,他们听不懂中文。你笑起来,很可爱。”瑞斯注意到她回头的动作。
“你都这样吗?别人只要一个动作,你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略过他的“赞美”。
若非他的回答,她还没意识到原来方才回头是因为地潜意识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那两个人不高兴,那两个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大概是职业病,为了能更精确诊断病情,我会很仔细观察病人的反应,再由反应推断可能的原因。久而久之,观察别人就变成我的习惯,不管是对病人,或者是对身边的人。”
“病人?你是医生?”
“对。”
“我以为所谓的‘王子 是那种整天无所事事,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医生!对了,你跟蓝闵渝很熟吗?”她想起在医院里,他跟蓝闵渝握手、交谈。
“我说过我现在只是平凡人,不是王子。你也认识闵渝?”瑞斯直觉想起闵渝要他看的病历,该不会……”
“他是我外婆的医生,就是他今天告诉我—一我才—一” 算了,她何必跟他说这些。
瑞斯皱下眉,非常不希望事情跟他心里的推测一样。
“你外婆的名字是方纹英吗?”
“你怎么知道?”这回,她不只讶异的停下脚步,说话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
瑞斯沉默,吐了声浅浅叹息,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茵琦跟上他的速度,再次追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外婆的名字的?”
“你外婆是你今天哭得那么伤心的原因吗?”
他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带给她更强烈的震撼!
她做什么动作吗?否则就算他再怎么敏锐细心,也不可能推论得出她外婆的名字!
“你家快到了,等一下请让我进去看看你外婆。”
他的脸色十分严肃,用的不是商量、询问的口气,却也没强烈到能归列为命令。
“瑞—一”该死,她想连名带姓大声叫他,以示她的恼怒程度!但是他的名字长长地一大串,她怎么可能只听一次就记住。“瑞什么的先生,你的名字太长了,我记不住,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他原本缓慢向前的步子霎时停止,用既严肃又认真的态度对她说:
“瑞恩桑德斯·格里尔特·维希四世,喊我瑞斯。就算一时之间不能,以后你也一定会记住我的名字。不过现在你最少要记住我的昵称——瑞斯。请你喊次我的名字。”
他用两手锁住她的臂膀,那模样好像她若胆敢不喊一次他的“昵称”,她的脆弱臂膀就会在他有力的掌握了粉碎。
“瑞斯……”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心甘情愿喊得那么亲密,好像他们两个有多熟!只是,在他专注的凝视下,她唯一能找到的反应就只有顺从了。
“好多了,现在你若想用力、气愤的喊我,最起码也有个称呼。”他放开双手,继续走路。
被他看穿自己想大声喊他的意图,茵琦有些尴尬。
“你能不能别老是猜测别人的想法?或者就算你看透别人的想法,也请假装不知道。”
“你希望我对你不诚实吗?”他淡淡说,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心里正想着什么要紧的事。
很好,他竟然轻轻松松就把问题丢回给她,还逼得她似乎非得说,拜托你看透我吧!这样才算诚实吗?可恶。
她选择忽略他的问题。
“瑞斯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外婆的名字?”
“在我们国家,没人会在昵称后而加上先生,你应该只喊我瑞斯。”
茵琦想继续这样跟他磨下去,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他的回答。她正要开口问他最后一次,就听见他说:
“闵渝很喜欢你——”
这句上下不连贯的话,让茵琦差点要破口大骂,因为他依然没回答她的问题!
没给她骂人的时间,他立刻又说:“是他拿你外婆的病历给我看,我才知道你外婆的名字。”
“为什么他要—一”他总算给了答案,却让茵琦困惑。
“把你外婆的病历给我看吗?瑞斯接完她的问题,“他希望我能帮你外婆开刀。”
“可是蓝闵渝今天在电话里告诉我——”
“我知道他告诉你什么,是我请他尽快告诉你真正的状况。他一直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以为我能医治你外婆,所以才没在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告诉你。”
“这么说,你的医术很好了。”
“不,还不够好到能救你外婆。”他有些遗憾,“你家快到了吗?”
“到了,就在前面。”
××
一间矮小的平房,有个顶多能放下三部机车的小前院,穿过前院,拉开老旧的木头纱门,门内是约为四坪大的小客厅。尽管空间狭小,却十分整齐雅致,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很爱干净。
还好瑞斯将那两个跟班晾在小院子,否则她不确定她家小小的客厅,能有足够的氧气供三个大男人呼吸。
“外婆,我回来了,我带了客人。”茵琦朝客厅往内延伸的走道喊,然后转头对瑞斯说:“我外婆等会儿就出来,你先坐一下。”她原打算转身进外婆房间,却被他拉住。
“我已经进你家门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蓝闵渝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她的口气有明显的揶揄。
“没有。”
“我叫方茵琦。”茵琦从皮夹里拿了一张名片交到他手上,接着一溜烟就从客厅消失。
瑞斯自己找了个位子坐,把玩着她给的名片。他注意,她是个很“中性”的女孩子。
更实在的说法是,她已超过了中性的界线,多了好几分男性化,从她的穿着打扮、她的动作语言、她用的皮夹—一在在都少了一份女性柔美。
唯一例外的是她那双水蒙蒙的眼睛,会不经意流露出微微的迷惘,像是在迷雾中找不到方向的模样。
“他是谁?”
一会儿,瑞斯看见茵琦扶着她外婆走进客厅。
他发现婆婆原本温和的表情,在看见他之后,好像有点“不满”。
“他是蓝医生的朋友,也是个医生,蓝医生拜托他帮忙着外婆的病。”
基于礼貌,瑞斯起身想帮忙扶持。
但茵琦的外婆一点也不领情,假装没看见瑞斯伸来的手、没听见瑞斯的礼貌招呼,就近坐上张藤椅。
“小琦,外婆跟你说几次了,叫你跟蓝色鱼说,别老借我一点小病就想找机会接近你。现在还找了个‘啊豆啊’到我们家,那只蓝色鱼这次又打什么坏主意?”
“外婆,蓝闵渝没有的你想的那么坏啦。”茵琦忍不住为蓝闵渝辩解,虽然她也明白蓝闵渝确实是想接近她。
“我才——”茵琦的外婆才要开始一串叨念,却让瑞斯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话。
“你干什么!”外婆花了一点力气想收回被瑞斯握着的手,不过她薄弱的力量,到底敌不过瑞斯的掌握。
“趁外婆对小琦训话的时候,帮您量脉搏。外婆可以继续讲话,假装我不在这里。”
“你会讲国语?”这个外国人,讲了一口标准国语,让原本怀着莫名敌意的外婆,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