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再多的「史无前例」又证明了什么!?
「对不起。」雷铠突然说,带著无比认真。
「你认为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有意义?」
他的道歉太过认真、太过公式化,让她感受不到歉意的真实性。
「没有。」雷铠淡淡吐了口气,接著说:
「我可以给你上百个理由说明那天我的失态,可以用最可怜的理由博得你的同情与原谅,却无法改变我对你施暴的事实。
「事实上,我的行为根本不值得原谅。我除了说对不起,没有其他的话可说。虽然对不起三个字对你不具任何意义,但我还是必须向你道歉。
「说对不起并不是要求你的谅解,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的谅解,这只是我最基本该做的。」
为什么他连道歉,都还能顶著这副理当如此的表情与口气?仿佛他错得理直气壮。
可是又为什么她除了伤心之外,仍是无法对他生气?
「然后呢?」蠢啊!她还问什么然后?她还希望有什么然后!?
「什么然后?」
「我跟你之间,你打算怎么办?」
又是一阵突然的沉默,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那就这样,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次再见面,我只是席杰的妹妹,而你对我而言,也就只是我哥哥的合伙人兼好朋友,再见。」
受不了沉默的煎熬,席茹自行决定了结果,她不认为她能承受由他说出口的分手,在经过那件事之后,她不认为她能再忍受更多。
就由她决定吧、就让她给他勇气吧。她看见雷铠眼里的犹豫,也许他是因为觉得对她亏欠,才说不出想结束的话,既然如此就让她成全他了。这大概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说完话,她起身、转身,然后离开。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真的好希望雷铠能叫住她,对她说些什么。
可是她失望了,一直到她走出咖啡馆、眼泪滴落的那一刹那,她没听见任何她想听见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叹息、哪怕只是他移动的声响都行,至少让她觉得他还有那么些在乎她啊!
再次,他让她走出视线外,这一次他看著她的背影,找不到该喊住她的理由。
他无法决定该用什么方式对待她,而她,替他们作了决定;而他,找不到理由反驳她的决定。
席茹值得一个好男人、一个爱她且疼她的男人,而他不是那个男人。
去他的!他根本就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甚至还没决定他能不能放得了手。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放不了手!?
该死!
***************
小型婚礼未能如期举行,因为席杰在婚礼要开始时,醒过来了。
错过小型婚礼,大伙接下来要忙的事可多著呢!诸如,替代小型婚礼的盛大婚礼;诸如,男女主角忙著你逃我躲的游戏……
几天后,席杰已经恢复许多,躺在病床上的他,敏感察觉到他的病房很少同时出现两个人——席茹与雷铠,少到就像是他们刻意躲著彼此似的!
这天中午,席茹送午餐来,病房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
席茹安静盛著鱼汤,张罗饭菜。
席杰则若有所思看著她,他的妹妹真的变了,变得好安静,静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存在的痕迹。
「小茹,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晚上有珈雨陪你聊一整晚还不够吗?」席茹望向他,浅浅笑说。
她确实变得安静了,但也多了一种他不熟悉的温柔。
「不愿意陪我聊天吗?还是你急著约会?」
「没有男朋友,哪来的约会?你赶快好起来,想办法帮我介绍一个,我才有会可以约啊!」席茹试著以轻松的语气说。
「我介绍凯文给你当男朋友如何?」席杰不著痕迹的问著。
突然,席茹手中的汤碗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须臾,席茹脑海的场景错置,她想起十五年前看见新闻的那个晚上,她也摔碎了一个碗,为了当时还不认识的雷铠。
十五年后,她再次为了雷铠摔碎另一个碗,只为了她哥哥的一句玩笑话,就让她的情绪有这么大的起伏!
眼泪,失去控制地一滴一滴滑落。她僵直著身站在床边,面对散落一地的汤汁与玻璃碎片无计可施。
席杰心疼的叹了口气,伸手将站著的席茹拉到床边坐下,再由小桌边抽了张面纸,为她拭去像是擦不完的眼泪。
「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让我猜猜看?」
席茹只是摇著头掉泪,不说话。
「恋爱了?」席杰小心试探。
她点点头。
「雷铠吗?」
她再点点头。
「发生什么问题吗?」他问得依然小心、依然温柔。
「他要我又不要我,他不爱我,他……」席茹抽抽噎噎,无法完整表达心里的想法,这些天她累积了太多的痛苦,却又找不到说话的对象。
「你真的爱他吗?」
「嗯……我原本也不知道我爱他,直到我跟他说了分手,我才发现我爱他,我爱惨他了,即使他不要我、不爱我,我还是爱他。」
他不要她?不爱她?席杰倒不这么想,他的读心术在这件事上帮了大忙,否则就算雷铠是他的好友,让他妹妹痛苦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在席杰眼里,雷铠不过是个拥有痛苦灵魂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不明白自己真正要什么的男人。
「你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看过一则新闻?那时你还为那则新闻大哭一场。」席杰转了话题。
「我知道,新闻里的那个人就是雷铠,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席杰讶异扬了扬眉,笑了,之后他又深深重重传出一声叹息。
「刚刚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爱雷铠?爱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如果你不是用这种心情爱他,哥会劝你放弃他。
其实雷铠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清楚他还有爱人的能力。我猜他母亲的死,给他很大的打击。
没人知道他母亲自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女人在什么状况下,能够忍耐疼痛疯狂砍杀自己二十几刀?
我相信雷铠没杀他母亲,可是他究竟在那天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他从不提过去。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去把那个秘密找出来,去了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先拥有那个秘密,你才能够拥有他的心。只不过,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爱一个人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特别是在你无法确定能否得到对方回应的情况下,爱会更艰难。如果你爱他到了义无反顾的地步,那就努力吧。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努力过了。」
席杰的话换得一阵静默。
她从没想过,从没由雷铠的立场想过,她一直以她的角度爱雷铠,一直想著他不爱她、对她毫无感情,一直想著她的痛苦,却没想过雷铠的痛苦!
她的爱是不是自私了些?
「你去过纽约了?」席杰问。
「你怎么知道?」
「雷铠告诉我了。」席杰说,「到过顶楼吗?」
席茹点头,不明白他的问题是不是有其他特殊意义。
只见席杰微微一笑,一会儿才说:
「当初我想在顶楼设立辨识防护网,雷铠坚决反对,他说我的势力范围仅止于顶楼以下,顶楼是他的私人禁地,得由他决定谁能进出,而他认定了只要是女人,就算是我的母亲与妹妹都不能自由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