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若有似无地浅笑著。
「我来是想听你说说,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把你母亲的痛苦还给我?还没到手的百分之十股分吗?」
她敏感地发现雷铠侧身的手握成拳头,雷铠的父亲似乎也发现了。
「既然你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做?」
「再教你一件事,别让情绪左右你的判断力,也别期望你的敌人会对你坦白招供。我该走了,你要的百分之十股分,下午我的律师会来找你,你只要签名就到手了。」
男人起身,席茹发现对方大概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吧,真有压迫感!
「我记得你说过,绝对不能不战而降,你双手奉上那百分之十不就等于对我投降了。」雷铠转身看著已经起身的人,眼光充满愤怒。
「你的判断力还不够敏锐,我说的是对敌人不能不战而降。你不是我的敌人,是我的儿子。」男人不再言语,转身走往门口。
经过席茹身边时,他毫无预兆地用右手大掌抚了抚席茹的脸颊,轻声说:
「也许我儿子只有你能救得了,很高兴看到你,有机会我们会再碰面。」
一切都发生太快,席茹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弯身轻轻在她颊边留了一个亲吻,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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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茹从没想过会看到雷铠震怒的一面——
一开始,当雷铠的父亲离开时,他还能静默的走到会客厅摆置的酒柜前,寂静的动作著——拿出酒杯以及一整瓶酒,然后倒酒,一口喝净,如此动作反覆了三、四次,才将酒瓶放下。
她以为他会连带将酒杯放下,却没想到,下一秒酒杯就碎在他手里,鲜血也同时在酒杯碎落的瞬间汩汩淌下……
席茹本能地冲到他身边,用手摊开他握紧的手,想帮他拔出可能陷在掌心里的碎玻璃。
在检视拔除的过程中,他仍旧静默毫无反应,连正眼看她也没。
就在席茹确定没有任何碎玻璃残留在手掌上、打算找东西帮他止血时,他用正流著血的手抓紧了她的左手腕,神情木讷的盯著酒柜就是不看她。
「滚出我的视线,随便你要滚到哪儿都好,最好滚回台湾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有片刻时间,席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
也也许气疯了、气昏了,气到心神丧失了,认不出她是谁了。
也许是吧……否则他怎能在前一刻还握住她的手,下一刻就要她滚出他的视线!?何况他用的还是那么强烈的字眼——滚!
她不愿相信听到的话具有任何真实性,宁可安慰自己错听了。
可是,他掌心的鲜血正在她手腕上淌著,沾上了她的衣袖,而他握著她的力道那么强烈,仿佛就像是刻意要弄痛她,而他浑身散发出的怒意又那么不容忽视。
只是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真的要我回台湾?」她问,还抱持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立即道歉,说他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头,那么她能考虑原谅他对她的无礼。
他猛然转头盯住她的双眼,席茹觉得好震撼,因为他的眼里除了愤怒的气息再没其他情绪。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突然低头吻了她。只是他的吻算不上是个吻,倒像是羞辱。
接下的状况,快速到让席茹来不及反应,他粗暴地将她推到桌上,她整个人趴伏著让他按压住,她甚至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眼前的雷铠像是疯了。
才一分钟光景,他便褪去两人下半身的衣物阻隔。然后,他便直接进入了她的身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感受到强烈疼痛,直至此刻,她完全失去反应能力,无法相信,他竟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她!
这样的姿势,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更看不见她的眼泪,她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对待她。即使他们有过亲密关系,他也不该以这种几近强暴的方式对她!
此时,她完全就像个布娃娃,任由他在她身体里发泄,然后等待他发泄完、等待可以离开的时候。
她不晓得过了多久时间,但时间确实久得足以让她的下半身由疼痛到麻痹……
他终于退出她的体外,而她仍维持著同样的姿势,等她听见他拾起衣物,穿好自身衣物时,她才撑起自己。
移动时,一股强烈疼痛不留情地朝她袭来,她强迫自己忽略那种感觉,因为再疼,也疼不过心头上的痛楚。
当她转身拾起地上的衣物,雷铠早又回到酒柜前,背对著她喝著酒。
她苦笑,眼泪也落得更急,为自己穿衣服时,她发现他的粗暴非但弄痛她了,还弄伤她了。她的大腿内侧除了他遗留在她身上的体液,还有她的血迹。
她该去验伤,然后控告他,她该这么做的!可是为什么就连在她让雷铠这么莫名其妙的对待后,她仍无法恨他、甚至对他生气!?
花了一些时间将衣服穿回身上,之後她还愣愣的站在原地,望著那个已经灌了不知多少酒的男人。
「你可以走了,我会要Max送你到机场。」
她还在期望什么?期望他突然回头向她道歉!?
或者她该要觉得感谢了,因为在让他「使用」过后,至少他不叫她「滚」了,而是叫她「走」。
席茹对自己摇摇头,安静无声地走了。
贪恋
在生死交替之间
爱 开启了另一扇窗
你的手 你的眼
那些专属于你的芬芳
仍是我依恋的
方向
如果还是要走
我只想
在你远行的衣襟上
别朵郁金香
好让你寂寞时
还能想起
我仍深深恋你的心
第七章
席茹走后一个星期,雷铠搭上飞往台湾的班机,从她安静走出他视线的那一秒起,他就让痛苦情绪不停折磨著。
他居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就算她让他最痛恨的人礼貌性的亲吻过、让他最痛恨的人以为她能改变得了他,那依然构不成他伤害她的理由,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唯一的错误是当天她不该在场!
他已经可以得到他要的——拿走第一大科技的经营权,让那个人一无所有。或许那个人并非真的一无所有,但他很确定第一大科技在那个人生命中,重要过他母亲也重要过他。
可是为什么,在他即将全盘皆胜前——一旦到了第一大科技下一季董事会改选,他可以依凭手上握有的百分之五十股分,顺利改写第一科技的历史,却找不到一丝胜利的满足感?
是因为另外的百分之十他拿的太轻易吗?整整一个星期,他无法理性思考。
他甚至不知道飞往台湾的理由在哪里?去说一声对不起吗?在他残忍地伤害她之后,一声对不起有意义吗?他又该用哪种态度面对她?朋友的妹妹?还是情人?
情人!?他将席茹当成情人吗?
不,他只是受她吸引、只是喜欢她的纯真,现在还多了一项,那就是他觉得亏欠。但很肯定的,他不爱她,早在十五年前,他就把心交给躺在棺木里的母亲,他的心早就跟著他母亲的躯体,一块儿埋藏在地底下腐朽风化了。
没有了心,他哪儿来的爱?
这样的他,能给席茹什么?更多的伤害与羞辱吗?
那一天,他确实用最糟糕的方式羞辱了她,直至现在,他仍无法原谅自己。
心情紊乱的他,稍稍倾了视线落向机舱窗外白茫茫的云层里,刹那,耳边响起席杰曾经问过他的:「想不想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