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席杰回应,她就挂了电话。
刹那间,她领悟到她真正难以面对的人,其实是自己。
大概过了五分钟,电话再度响起。
「你好,方珈雨。」
「我刚刚应该没听错,你确实说了你在乎我,对不对?」
「那你也应该听见我说的,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珈雨叹了气,口气已平静了许多。
「第一次听说拒绝别人的理由是『太过在乎对方』,很新鲜。不过,你既然鼓起勇气承认你在乎我,我只能告诉你,很抱歉,你的请求我办不到。」
席杰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在他听见她说那句在乎、挂了电话后,他几乎成痴呆状握紧了早就断线的话筒,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态?」珈雨忍不住问了。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
就在珈雨几乎要二度挂上电话之际,传来他的声音--
「我的答案你绝对不会相信,可是既然你都问了--我爱你--就是我对你的心态。」他的口气坚决,摆明了不容置疑。
珈雨呆愣了好些时候,因为她著实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她猜测过他的答案顶多是--我喜欢你之类的说辞,却没想到是……
「你不相信,对不对?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的。」
突然之间,她想问他,那个让他对著流星许愿的「你」是谁?
不过,刹那的冲动还是让她的理智给摆平了。
问了又如何?根本毫无意义。
「我确实不相信,可是,如果你真的爱我,请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不要再打扰我好吗?」
「好,我给你时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回台湾。」席杰很大方的答应了她。
「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打电话给我、不可以送奇怪的东西给我,包括送花。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你要花店送来的花,还有席茹送来的一箱东西。」
「不可以打电话?不可以送花?为什么?」席杰的音量稍微失控,带著抗议。
「因为听到你的声音会干扰我的思绪,收到你送的花会让我想到你。」珈雨略为得意的露出笑容,原来她也能让他失控。
「你说听到我的声音会干扰你的思绪,这点我同意。可是送你花是我的心意,你不能试著接受吗?更何况我长得又不像花,你不需要看到花就联想到我。」
他的话,让珈雨笑出了声。「不行,你既然答应我了,就要依照我的方式行事。」
「算我上了贼船。」席杰说得不满,却也算是同意了。
拜托,她才是那个上了贼船的人!
「好,那拜拜罗!」珈雨开心的说。
「不能多说几句话吗?」席杰有些哀求,他上辈子绝对欠她很多、很多、很多。
「不能,拜拜。」她完全没商量余地,立即挂了电话。
***************
两个礼拜的一个午后。
席杰一下飞机,就直奔黄颢岩的律师事务所。
推开紧闭的办公大门,一人眼便是颢岩正对一个坐在他办公桌上的女人「予取予求」。
看见进门的席杰,颢岩显然不以为意,花了几秒钟替女伴整理好衣装,恶心甜蜜的安抚了对方后,才动手整理好自身的衣物。
终于,十几坪大的私人办公室剩下两个人时,席杰戏谑地开口:「我记得我在机场有拨电话给你。」他的态度闲适,坐在正对办公桌的另一张椅子。
其实,类似这种火热画面,他已经看到麻痹了。黄颢岩可算是世界级的花花公子,每次让席杰看到的女人绝对不同。
「我也记得我说过好几次,要进门前请先敲门。」颢岩的态度百分之百无所谓,他早就习惯让席杰「偷窥」了。
事实上,他根本就认为席杰是乐在其中。
对于颢岩的回应,他仅是以耸肩带过。
「你这样十万火急的从美国飞回来,不会是为了来看我这个平时你不常用到的朋友吧?你不是答应过你的宝贝给她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才两个礼拜你就飞回台湾。我看这次你是很难维持你从不失信的纪录了。」颢岩的口气,明显是等著看好戏的样子。
他是第一个知道席杰能力的人,也是席杰最知心的朋友。
「我只答应给她一段时间,从两个星期前到我回台湾为止。」
「可是基本上,我相信她跟我一样,都以为你应该在美国待一个月。」
「我没明确告诉她、也没告诉你,这段时间是一个月吧?」
颢岩让席杰的话,堵得无法回答。
「算你狠,我一直觉得你比我还适合当律师。」他忿忿不平。
「你应该庆幸我没当律师,否则你可能没有客户会上门。」席杰大言不惭地说。
「哼。你最好现在赶快说明你来找我的目的,免得我等一下改变主意,把你列为我客户名单上的拒绝往来户。」
「我要你帮我立一份遗嘱。」席杰瞬间收起玩笑心态,严肃而认真地说。
「啊?」颢岩错愕,片刻后大笑出声,接著才又说:「你别说笑了,要立遗嘱还轮不到你。」
「我以为以我们两个的交情,你应该分得清楚我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席杰带著同样认真的表情。
「你这回又看见什么了?」他的态度果真让黄颢岩收起了玩笑心态。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几年前的事,有一天席杰突然冲进他的办公室,劈头就要他阻止他的宝贝女儿瑗绮去幼稚园毕业旅行。
至今他都还庆幸著当初相信了席杰,因为毕业旅行的游览车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
「我看见的是珈雨。」这也是他匆匆由美国赶回来的原因。
「那么,应该立遗嘱的人是她。」颢岩说得严肃,没半点玩笑成分。
「我不会让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他的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就连死神都拿他没办法。
「你要去代替她?那你母亲和妹妹怎么办?」颢岩开始担忧,他知道一旦席杰决定的事,任谁也更动不了。
可是,他实在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向来就认为女人是可有可无的陪衬,所以怎么也弄不懂席杰的死心眼。
现在,席杰居然连自己的命都要赔进女人手里!
「我的保险理赔金额,加上台湾这边的股票,已经远远超过她们这辈子的生活所需了。」
「钱不能代表一切,杰,你……」
「你认识我不是一两天的事,别浪费时间说服我。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我不能确定事情发生的时间,所以我得尽快赶到珈雨身边。」
「你打算分秒守著她?」颢岩不能置信。
席杰点点头,说了他的遗嘱内容--「一旦我有任何意外,我要把美国公司的所有持股以及我在美国的其他资产,全部移转到珈雨名下。颢岩,你要记住我的话,不管我死了没有,只要我有意识不清的情况,就请你立刻移转我名下的资产。」
他的态度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你疯了!万一你只是意识不清,没多久就清醒过来,到时你就一无所有了。」
「无所谓,我爱她,我的一切可以全部给她。记得,同样的情况下,你也必须将我在台湾所有股票资产转到我母亲和席茹名下。如果我确定宣告死亡,我的保险理赔金额拨百分之二十到你名下,其余全归我母亲和席茹所有。」
「我该感谢你把我的名字放进你的遗嘱里吗?我不能收你的钱。」颢岩叹口气,对好友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