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不适合?这妆可是我为了今天而特别设计的,待会儿你头巾一盖,代替我上轿,到会场去吧。”她拿出她早准备好的头巾递到小岚手上。
“代替小姐?这怎行!老爷……”她骇道。
原来小姐心里竟是打这算盘。她还以为这回小姐是接受老爷的安排,原来她早就另有打算,而这作风果然是她那“有恒心、有毅力、不轻易屈服”的余大小姐会做的事,只是可苦了她这个下人了。
“你只要乖乖盖着头巾,谁会知道你不是我?如果你敢不听我的话,下场如何你该清楚。或者……你嫌这头巾碍事,不想用它也行。”说着,她抽回小岚手中的巾帕。以小岚之胆小如鼠,她相信她不敢不听从她的话,不过还是要吓吓她,好教她记得谨慎点。
“别……别这样,小姐,我听话就是,你快把头巾还给奴婢吧。”她焦急得两眼直盯着余芊瑛手中的红中,非常地清楚,她能做的选择不是愿不愿意顶替,而是要不要用那头巾。而用不用,则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答案,因为只要她日后还想见人,就算那头巾换成了麻布袋,她都肯套着。
“好极了!不愧是我忠心的好婢女,真听话。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她嘻笑道:“好啦,你这边准备好了,那我也得开始准备我自个儿了。”
她从床上摸出个袋子来。
“小姐,你要……”这小姐又想变出什么花样来?小岚愈来愈觉得,老爷肯定会为自己今日的主张深深地感到后悔,因为这场比试在余芊瑛的加油添醋下,肯定会变成一场大闹剧。
“别管我想做什么,你只管乖乖坐在轿中,别出声就是。”而剩下的,就让她来处理。
☆ ☆ ☆
“各位才子、俊杰,感谢各位对余某的厚爱,前来此地参与盛会。我想各位皆已期待许久,盼能早日获悉结果,并一睹小女芳容,然各位也知道,余某虽非出身显赫之家族,但在苏州城里可也有点地位,所以今日唯有进入决选者方可见小女一面。”
说到此,在余家大宅前等候的人群莫不发出一声哀叹。不只他们觉得可惜,连余翰林自个儿都叹息连连,竟然少了个夸耀他那貌似天仙的女儿的机会。对余芊瑛的才貌,身为亲爹的余翰林可不是“自吹自擂”,他的宝贝女儿可真是称得上文武皆通哩,所以,这会儿竟只能让那么几个人可以瞧瞧……实在可惜!否则就算此次未能寻得个佳婿,往后必也不乏慕名而来者。
既然余翰林亦觉可惜,可见这规则并非出自他的主意,而是……
没错!这是余芊瑛的主意,因为她说:那么在人看着她,她会“害羞”!这理由当时是教余翰林差点没跌个大跤,因为余芊瑛也会“害羞”?那可也称得上是天下奇闻了。
“请各位稍安勿躁,今日的复选分为三组,在我左手边的是‘以文会友’者,右手边则是‘以武会友’者,正前方则是‘文武全才’组,各组取一名优胜者,由敝人亲自面试后,再作最后决定。”
一口气介绍完后,锣鼓声响起,只见文组的除须当众挥毫,写篇文章考验实力外,还须画幅“鸳鸯戏水图”;而以武会友者,自然是得打得难分难解了。
余翰林回头望了眼端坐着余芊瑛的轿子,然后满怀期待地绕场一圈,听着群众的鼓噪、拍掌声,他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屈指算来勉强有那么两、三个还像个样的或许可以匹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怪只怪他要把女儿生养得这么出色,活该要找不到好女婿!
一个时辰转眼过去,经过一番比试,各组人选似已大致底定。余翰林也开始检视着最后的可能人选。
“女儿啊,你看得怎么样?有没有特别中意的?”余翰林凑近余芊瑛的轿旁轻声问道。意思是若有她中意的,待会儿他才好“作弊、放水”啊。
“哼!”轿中的小岚紧张得喉头发紧,只得轻吭一声,就没敢再有下文。这是余芊瑛教小岚的,若有人敢问她话,尽管爱理不理地吭个气就行,谅谁也不敢再多跟她嗦。
光听到这一哼,余翰林果真不再问话,当余芊瑛相当不悦地不想搭理他。
回神注意着擂台,不知何时那擂台上竟出现了个浓眉蓄胡,脸上还有道刀疤的男子。
他怎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瞧他那模样,活像是个江洋大盗,这种人怎能当他女婿呢?但偏偏……他的功夫还满好的,竟连连撂倒几个参赛者,尽管他心里再怎么祈祷,但老天似乎仍没听见他的祷告声,没一会儿,已无人敢上台挑战那江洋大盗了。
本来余翰林还觉得大不了待复选时刷掉他便是,反正还有两组的候选人。谁知这人实在胆大得很,竟然拿着手中响刀,发出“咻咻”的刀鸣声,恐吓似的跑到其他两组人身旁,叽咕地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那其余两名优胜者竟抖着身子,自动放弃,而他则是得意地朝余翰林走来。
那个大胡子竟成了最后、也是唯一的人选?余翰林僵住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人看来绝非善类,瞧他那横眉竖眼的凶狠模样,若想教他放弃怕不简单。当然,以他余家财势,他又岂会怕他?只是这么一揽和,他们余家招婿的最后优胜者竟是如此不入流的人物,那他岂不成了苏州的大笑柄了?更严重的是,他以后哪敢在女儿面前再提起她的婚事?
余翰林喉头发干地忙奔上擂台,几乎是一副乞求的眼神:“还有哪位俊秀想上台比试?”
现场静默地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唯一的声音,就是那跟在余翰林后头上台的大胡子,正甩着手上大刀,白晃晃的刀身加上那“咻咻”夺命似的响声,看得人不寒而栗!一般人家哪敢去招惹这人物,更何况他不光是长得骇人,即使是外行人,但看他刚才那打人的架式,想必他那身拳脚功夫可也不是假的,真才实料得骇人呢!
站在围观人群外围,高羿焦躁不安的眼神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对这结果,他大概是除了余翰林外最不能接受事实的一个了。
打从他来到此地,一双锐眼就直停留在比试台上,他当然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放心不下余芊瑛。
如今她对他的误会是愈来愈深,倘若他出面比试,只怕她一瞧见,不当场骂他是个贪财好色之辈岂会甘心?但若不出面,他看眼台上那面带凶光的男子,若由他夺魁,他又岂能放心?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见他那狂妄的神态,恐怕亦非善良之辈!
心头一紧,他什么都顾不得地纵身跃上擂台。而他的出现,霎时引起阵轰声雷动,众人莫不期待著有场好戏可看。
太好了,有救了!余翰林目不转睛地看着高羿,这个平空冒出来的男子,俊逸之貌不在话下,加上七尺昂扬、气宇不凡,自有股凛然之气,应是个正派人物,而那身手更是了不得。
好!这个好!他在心里大叫着。这个女婿他是要定了,就算是他被打倒在擂台上,他闭着眼睛都要判他胜利。
“好样的,我对你有信心!来,这边有刀枪剑惭,随你爱用哪样就用哪样,尽管打,没关系,有我在。”余翰林感激得握着高羿的手,指着一旁罗列的兵器,任谁都看得出他那浓厚的褊袒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