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们很熟喽?”她的声音愈来愈小了。
“面是没见过几次,但仙儿却觉得与高公子……一见如故。”仙儿含羞带怯地垂首道,对余芊瑛与高羿两人的错愕表情视若无睹。“对了,你知道这儿的招牌名菜是什么吗?既然来了,不尝尝真是可惜了。”一回身她更贴近高羿身边,状甚亲昵地含情脉脉看着他。
像捱了记闷棍的,余芊瑛气得双拳紧握。
这个浑蛋竟然敢骗她!什么她是他头一个带来这儿的朋友,那“她”算什么?她看着娇笑的仙儿,还有那一脸无辜的高羿,他可真会装。
“谢了,我不会那么不识相,两位慢聊,我走了。”这次她是真要走了,而且打定主意绝不回头。
“等会儿,我跟你一道走。”
高羿赶紧说。看她醋意满溢,高羿在欣喜之余已觉不妙,不解释清楚,下回教她碰见了,她非拿桶胭脂朝他当头倒下不可!若他戏弄她,那么自是他罪有应得;但冤枉的是,他不过同那仙儿姑娘在此巧遇过一回,她为什么要把两人的关系说得如此暧昧?可又不能当面否认,毕竟,那仙儿说的也有部分是事实。
至于他和仙儿两人的关系?这本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各人感受不同,虽他觉得不过是点头之交,但若仙儿要觉得一见如故,能说她错吗?
“高公子,你等等,仙儿有点事想请教你。”她忙拦住他。
“哼!”玉首一偏,余芊瑛理都不想理他,掉头就走。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是全死光了,她余芊瑛也不会再理他。
而高羿,眉峰高拢地为这意外的插曲,烦恼着该如何跟她解释清楚。但眼前更大的麻烦是,这仙儿姑娘到底想做什么?看着她那傲气,他着实不懂。无奈的是,这麻烦,还是余芊瑛帮他招惹来的。
☆ ☆ ☆
出了店门口,绕出那弯弯曲曲的小街道,只见那打翻醋坛子的余芊瑛,这一路竟连气都没喘两口,三步并两步,双脚像蜻蜓点水般动得飞快,那副“挡我者死”的气势,可吓呆了不少打她身边经过的小老百姓们。
而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嗔怒的小岚,更是吓得连喘口气都得分两口慢慢吸着,一颗脑袋垂得都快贴着胸口,闷着头,连在看余芊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走过那热闹大街,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府里好好发泄一番的余芊瑛,在瞧见自家钱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后,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她就是再气,可也不能漠不关心她爹爹的事业。而从店门前这推挤情况看来,钱庄里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吧?怎么说还是自个儿的爹爹好,虽然嗦,可却是真心真意地疼她哩。
“小岚,去看看那群人围在咱们钱庄看什么?”她毅然地停下脚步道。
“是!”小岚丝毫不敢怠慢地往钱庄门口挤去。
只是以她那娇小的身材,费了番工夫还挤不进那堵人墙中,她急得眉头都打起结来,苦无方法可又不能空手而回,她的太上小姐还等着听消息呢!无奈,她只好忍辱地施展“钻壁功”,蹲下身来从众人的脚缝中穿了进去。
哟!是她家老爷贴出的告示呢!冒着被人赏一脚、踏成肉饼的危险钻到最前头,小岚抬起头来看着。
怪了?她家老爷不会是在发赈银吧?否则这些人怎么个个面带“捡到银子”的笑容?要真是这样,那她也来凑一脚吧,反正不领白不领,老爷家当多得是,应该不会在乎她这个小丫环也来凑热闹,何况,她也是一级贫民呢,否则又怎会到余家为奴?
一想到可能有银子赚,小岚瞧得更仔细了,可再细瞧下去她心里开始大叫不妙!因为……她那天才老爷的“天才头脑”这回显然天才得更厉害了,竟然想出这主意,还当真实行起来的连告示都贴出来!
惨了!惨了!这……这对正在气头上的小姐来说,无异是火上加油呀……
她跪在地上匍匐地爬出人群,面带惧色地跑到余芊瑛身边。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今日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她与余芊瑛一早出门时还晴空万里,但现在……可不是乌云遮日就可形容,简直就是平地刮起阵狂风暴雨,但不知倒霉的是她家那自作主张的老爷,或是那看似耿直却是多情的高羿;总而言之,只要不是她,他们俩随小姐去,总有一个得要负起责任,当小姐的出气筒就是。
“怎么了?看到妖怪啦!瞧你脸色白得像从面粉堆里滚出来似,你倒是说话啊!”她瞪着她催道。不管小岚看到什么,肯定是桩天大惊人的消息,既然跟她余家有关,她当然急了,也就对小岚欲言又止的温吞样更觉不耐。
“小姐,是……是老爷贴了张告示,要帮你……‘买’个丈夫。”小岚瞧着那人墙,同情地靠近余芊瑛耳旁低声道。然后迅速地退开三步,静候着余芊瑛的反应,并做好随时闪边的准备,以免遭到池鱼之殃——她相信余芊瑛很快就会开始打雷了。
可怜,真是可怜!虽然咱小姐贵为苏州首富余家的独生女,可是“丈夫”却必须用买的……小岚深感遗憾地望着她,她这个小丫头也只能打心底地掬一把同情泪了。
“你说什么?买?丈夫?”
看到余芊瑛双手紧握,白细双手上青筋凸现,可见其力量之大。
小岚摸摸自个儿脖子,困难地点点头,两只眼更是紧盯着余芊瑛的双手,随时注意她的动静。就怕余芊瑛那手一不小心就搁到她脖子上,到时她恐怕连“哎呀”叫两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得一命呜呼地找阎王老爷子报到去了。
这事跟她无关,小姐不会迁怒到她身上吧?可是小姐那惊人的难看脸色,教她站也不是、躲也不是的,那身子是驼得是更凶了。
她霍地推开站在钱庄前那群老少男子。难怪,难怪在此围观的都是些男人,原来她爹真玩起这把戏来。
一抬眼只见那大红纸上洋洋洒洒写道:
本人余翰林,育有一女余芋瑛,今为独生女择一佳偶良婿,特公告本城各家未婚男子,凡家世清白、身强体壮、识诗书者,皆可参加本月十五日之公开比试;最后之优胜者,极有可能成为余家女婿,婚礼由余府全权主办,习俗礼数仍照旧。总计小女之嫁妆计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珠宝首饰十二箱,水田百亩;但若能入赘者,嫁妆加倍。谨望有缘人能来一会。
余芊瑛看着这张无聊至极的告示,差点没气得吐血!她老爹这回竟然当真了,还公告周知?太过分了!此事简直比建楼阁偷窥还要过分千万倍!
“小岚,我们回家!”甩头离开,余芊瑛只想回去找那擅作主张的余翰林算帐。而今儿个,她肯定苏州城里的男子全有志一同地存心跟她作对。
而战战兢兢地跟在余芊瑛身后的小岚,则不时同情地远眺余府大宅祈念:
老爷,小岚祝你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 ☆ ☆
“爹!出来,快出来!”一路冲回家门,余芊瑛马上奔向前厅,但不见余翰林踪影。
她啥也不管地打开她见着的每一道门。
想躲?现在躲不嫌太迟了吗?即使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永远!除非他打算一辈子消失在她面前,否则她绝对会和他把帐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