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还要观察我一阵子,对吧?”深吸了口气,沈维刚一吐深埋内心的那股闷燥。
“嗯,没错。”她理所当然地点头称是。
“那好,我就给你机会让你仔细观察,以后我天天送你下班,时间充裕就约你出来,好加深你对我的‘印象’,让你早日‘审查完毕’。”
沈维刚下定决心,既然她认为他的意图在方琼文身上,想观察他就让她观察个够。只是想不到他第一次主动出击,竟碰了一鼻子灰。不!是碰上一堵墙,一堵顽固的石墙,毕竟能把单纯的约会事件想得如此错综复杂的,恐怕也非她莫属了。至于林宇辰……从高孟庭提起他时并无甜蜜的情意看来,他有把握他们俩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但竟会凑成一对,唯一的解释是,可能又会错意了。
“每天?不必了、不必了,我可无福消受,你要上班我也要工作,怎么有时间老是做报告,还是偶一为之就好了。”高孟庭心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速也特别快乐,可是她还要照料服饰店的生意,总不能老是到外头闲逛吧,那太不务正业了。万一客人都跑光了,怎么对得起方琼文的托付。
“不行,偶尔见个面,你能对我了解多少?况且你了解的速度愈慢,就表示我等待的时间愈长,这我不能忍受。所以,就这点你必须要照我的意思去做,否则我就自己找上门去。”他不是个被动的男人,惯于发号司令的他,决定争回主导权,否则让这个高孟庭导下去,他可想见这绝对是出大闹剧。
他可没说等的人是谁,更没说是要上门找谁,总而言之,在明了她的神经如此粗大后,他的危机意识更深了。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耶。”她是真的很为难,瞧她都已经扁起嘴,一副“非常头大”的模样。
“你不是要当红娘吗?红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他很没同情心地反讽。
他就要看看她还敢不敢自告奋勇为他牵红线,所以毫不掩饰语意间的幸灾乐祸,充分流露出他对她的不满。
高孟庭看他一副存心找她碴的模样,认定了他想来个死缠烂打,因为她挡了他的路,横互在他与方琼文之间,故而万分不悦地想“虐待”她。
“那……一、三、五好了。”她提议道。
“不行。”
“要不二、四、六呢?”
她当他不会算数啊?还是以为他是朝三暮四里的那只笨猴子?斜瞟了她一眼,答案还是一样:“不行。”
可恶!这个人真难缠,哪有这么蛮横下讲理的。要不是为了方琼文,她早跟他吵上一架了,他简直比她男朋友还要专制嘛。相比之下,林宇辰对她的态度要消极多了,除了偶尔到店里看看她外,大部分都是打通电话问候她,现在看起来好像他还真的比较像她男朋友似的。不对,他是方琼文未来的男朋友,这点得要搞清楚,否则……不会不会!她不会弄错对象的,她只是当个“尽责”的介绍人罢了。他们两个人……高孟庭紧蹙眉头瞅着他……怎么可能嘛。
“好啦,你高兴怎样都随你,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有人追女朋友像你这么‘猴急’的,连对女朋友的‘经纪人’都要紧迫盯人。”她发出大开眼界的叹息声,抬头远望星斗,暂时不想理会这个急性子的臭男人。
猴急!他的形象怎么愈来愈不堪了?先是个无聊男子,再来是个亟需爱情滋润的猴急男子,那下回呢?不会直接被她打入下流的大色狼之列吧?沈维刚自觉在她面前愈来愈无形象可言了。不过……至少他争取到了随侍她左右的权利,这已经值得了。
第五章
天空真要下红雨了!
站在沈维刚旁边,洪文义目不转睛盯着他“微笑”的俊逸脸庞,怀疑天地是否倒过来了。说来奇怪,自沈维刚接任一团混乱的丽都百货公司开始,他每天忙得有如勤奋的工蚁,几乎可以用不眠不休来形容,而脸上仅见的表情亦如雕像般,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心里究竟是喜是怒。简单来说,他简直像个机器人似的,是个没有表情的人。
但就他观察结果,沈维刚近来不但心情轻松了许多,亦略微调整了对工作的拼劲。倒不是说他松懈了下来,而是他开始让自己有适度的休息,比如不再天天加班到八、九点,然后在下班的时候再带份工作回去当消夜,这对素有工作狂的他已经是破天荒的改变了,让洪文义几乎要额手称庆起来。因为有这样尽责的上司,他这个机要秘书也配合得满累的。
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看样子沈维刚似已体认到这层道理,但有一点却让洪文义大为不解,放松自己和车子有什么关系?沈维刚竟然要求他和他交换车子?他的宾士换他的TOYOTA?而且连司机都交给他差遣,这究竟是何道理?任他怎么想都想不透。论舒适、气派、性能,宾士车都是上上之选,更何况还有个司机帮他开车,沈维刚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车上,就有人送他回家了;可是他却情愿舍舒适而就自助,而且每开一次,心情就可以好上个几天,玄机何在?连他这个“机要”秘书怎么猜也猜不出。唯一的解释是,沈维刚真的变了,至于为何“突变”至今仍是个谜。
“上个月的业绩比起去年同期虽略为扬升,但能够进步总是好的,现在我们只是先改善服务态度再加上冲劲就能提高销售量。可见只要在产品、推广上多下点工夫,公司要恢复往日风光是指日可待。”沈维刚略微释怀地放松身子。他这两个月来的紧迫盯人总算没白费心血,可见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为的,只看有没有那个心罢了。
“是。关于推广方面,企划部已经遵照总经理指示,从下半年开始的购物节、周年庆以至年终旺季都会针对这方面下工夫。”洪文义从沈维刚的话意及神态中判断,他的心情确实完全雨过天晴了,因此他顿觉放心不少。趁着沈维刚这会的心情还不错,洪文义决定来探探他的口气。
“总经理,你的车要不要……”
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只见埋首于卷宗中的沈维刚头也不抬地道:
“暂时还是由你使用。”
“那还是让司机帮你开车?”洪文义企盼着又问,要不是沈维刚没看到他脸上那“等糖吃”的表情,准会以为他是哪儿“短路”了。
“不必,我自个开就行了,反正人车都交给你支使,等公务上有需要的时候你再提醒我换回来,什么时候要用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沈维刚简洁回道。
真糟糕,怎么沈维刚连句话也不肯多说呢?站在一旁等待的洪文义大感失望,因为这么一来他还是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得到,就只好继续玩猜谜游戏了。
洪文义静默地呆立着,沈维刚突地抬头回望着他。他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虽然论价值他的宾士是比洪文义的车贵得多,可是,难保洪文义不会也像他一般,有需要“装穷”的时候。虽然他没开口抱怨,并不代表他欣然接受他这个总经理提出的交换建议。他这个老板总不能以权势压迫下属。
“怎么了,你要用车吗?”他体恤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