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你的眼光退步了。”
“退步!我?你在说我吗?人称顶级美男鉴赏家兼收藏家的高维朵,我的眼光会退步?!杜聪明,你大白天也在说梦话啊!我说他帅就是帅,比你的白马学长还要帅!”
“乱讲,差很多!”
“啧,男人只要长得不‘阳光’,你就觉得不好看,真的很没有美学观念!我告诉你,这一种的叫做成熟智慧男人味,一看就知道脑袋里装了不少东西。瞧,他的神情、他的仪态,完全呈现出内敛处世的悠哉,再加上一点冷淡的调性,一点恃才傲物的风情,啊!迷死人了!”
只凭一张相片也能说出一堆学问,我真眼了朵朵瞎扯的本领。
“你如果跟他说过话,就会明白他脑袋里其实没装什么好东西。”
“咦,你跟他说过话啊?”
“而且听语气好像还和人家有过节似的。”
我叹了口气。“其实--”
“嗯?”
“他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变态’。”
“什么?!”
“不过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
湾 尝 肤
我在她们三人的惊愕之中离开现场,前去赴颜皓的约会。周末午后人潮众多,我很听朵朵的话先到票亭买了两张刚上儅的惊悚电影入场券,站在戏院门口等人。
一直等到了电影散场,颜皓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我雀跃的期待,变成降温的失望。
奇怪,他不是会无缘无故放人鸽子的人,也很有守时观念,可是手机号码拨了好几通都没有回应,真的很奇怪。
我担心颜□出了什么意外……
铃声突然作响,连忙接听。
“喂?”
“大姊!”是智慧的声音,又慌又急。“不好了!你--你快回来!”
第五章
我没有回家,而是和智慧约在医院门口。
爸爸在工地出事了,被送进了急诊!
“怎么办?大姊。”遇到状况,智慧就不是课堂上的天才了,完全回归十四岁的小女生,慌乱害伯地抱住我。
“别慌,快进去看看!”这个时候我一定要保持镇定。
智慧边走边哭。“我好怕!工地的人说是钢筋的吊索断了,有人站在下面,爸爸为了救他才会……怎么办?一定很严重!呜呜,我不要!我要爸爸!爸爸……”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倒楣!”
“杜、杜先生……”
“没事,我没死,不要用那么愧疚的眼神看我。男儿有泪不轻弹,鼻涕快点擦一擦,不好看。”
一走进病床区,就看见我那伤势“应该”很严重的老爸正坐在床上,精气十足地跟站在他旁边泪流满面的小伙子开玩笑。
“爸!”
“喔,你们来啦。”
“您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真是,谁打的电话?还让你们跑一趟。”
没事?我看他额头的擦伤,腿上、肩上的绷带,苍白的脸色,隐忍抽搐的嘴角--老爸真的很勇敢。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才害杜先生……对不起!”那年轻人转过来对我们道歉,声音抖颤,一脸想切腹自杀的自责模样。
“大头,你到底要说几次对不起?别再对不起了。”
“对不……是,对不起。”
老爸唉了声。“你快回去上工,免得被扣钱,这里有我女儿陪我就行了,”
“可是--”
“快回去!你长得有我女儿可爱吗?再不走,我叫你们工头记你旷职!”
“是,是。”
打发走了人,老爸这才虚弱地咳嗽几声。“那个大头,他老婆快生了,不能出事。”
“那您就能出事啊?”我说。
“爸也不想啊,本来以为可以一起躲过的,哪知道--唉,真的老了,动作也没以前灵活。”
多老?才刚满五十岁而已!
“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要更小心,也不想想人家会多担心,真是的!您看智慧--”
瞧瞧左右,没人,智慧竟然躲在我身后!
“哎呀,老三,你怎么哭了?”
“爸爸……”
我推推她,智慧往前一步,又停住,踌躇。
这是有原因的。
母亲的死,带给老爸很大的打击,为了疗伤,他做了最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人到国外工作,将我们三个丢给老家托管。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年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智慧已经跳级念小六了,并且在那堆远亲近戚有意无意的“灌输”中,认定自己的出世是用母亲的过世交换而来。
我们一家四口的亲子关系,因此有些障碍。
智慧想爱爸爸,又怕爸爸恨她。
而事实是老爸非常疼她,也疼我和博闻--父爱加上心虚歉疚,他对我们提出的要求从来不会摇头。
我和博闻适应算良好,毕竟我们两人的童年记忆中还留有被老爸当球抛接的欢乐时光。但是智慧没有,她甚至没被抱过,对老爸的印象只有相本内一张一张的旧照片,见到活生生的本人时已经是晓事的年纪,会认生,再加上心里的不安,很多时候想表达的情感便卡在奇异的隔阂中,最后僵滞。
老爸也是,他自认亏欠智慧最多,所以对她的态度特别小心翼翼,他也怕智慧怨他--结果问题反而一直存在。
这不是我和博闻帮得上忙的,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例如现在。
就是很好的机会。
“来,老三。”
我又推推智慧,她走向前,站到老爸身边。
“卫生纸给你,把眼泪擦一擦,都已经念高中,是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会被笑的哟!”
“爸爸,我才十四岁。”
“啊,也对,你跟老二念书总是跳来跳去,我都弄不清楚了。乖,不要哭了。”
智慧擦擦眼泪,揉了揉,她的鼻子都红了。“爸爸,我好担心喔,您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你看,只是一点轻伤而已,爸爸的运气很不错!”
“太……太好了!”
智慧笑了,握住老爸的手,我看老爸的眼眶湿润,换他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杜先生,你的运气的确不错。”一袭白袍飘近,后面跟着护理师,为我们报告情形。“身体除了外伤,并无骨折,头部断层扫描的结果看来也无大凝,没有颅内出血,但有些微皮下血肿,在这--左脑耳后部分,会不会觉得头晕?或是想吐?”
“头有点晕而已,不会想吐。”
迷你手电筒照了照眼球反应,钢笔迅速在病历表上作纪录。
“必须住院观察两天。”
“住院?不用吧!我能走能动,没这么严重。”
“你头会晕,也许有脑震荡,为了慎重起见,最好能住院检查。”醇厚声音温和地建议。
“爸爸,您就听医生的话嘛。”
“喔--好。”
这种话由智慧来说比我有效。我沉默,不由自主盯着眼前的白袍,往上看,再盯着白袍,再往上看--
简短交代后,护理人员请家属到柜台办理入院手续,而一直专注在病历上的视线抬了起来,终于对上我的眼睛。
洁净平整的白袍绣了几个字--古若愚医师。
“副业?”我问。
非常严肃的回答:
“正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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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日,我在医院陪了老爸一天,晚上博闻上完家教课,过来换班。
“换什么班,明天还要上课,统统都回去,回去睡觉!”
“爸,我明天没课哦。”博闻打开保温锅,鸡丝粥的热香四溢,我口水差点流出来。
“没课也回去,医院这里不好睡,我一个人就行了。”
“爸爸,您虽然能走能动,可是右手受伤了总有些不方便,让博闻留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