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是那个去解救她的王子吗?
湛泽在此时轻打了个喷嚏,她眨了眨眼,看清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孔,睡意犹浓地打了声招呼,「哈啰!」
商冀磊却好象是见了鬼似地迅速退离她三步之遥,心中暗怪自已是不是着了魔才会在那边胡思乱想,他从来不碰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的,何况他跟小不点之间还有一笔帐要算。
想到这,他的眉心彷佛打了个死结,对!他得先跟她算帐才对。
「小姐,妳怎么会睡在这呢?」常叔问出主仆两人共同的疑问。
湛泽伸了伸懒腰,极不淑女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这才站起身来懒懒地回道:「来早了,没事可做又进不去,除了睡觉我还能做什么?」
「这倒也是。」常叔点点头,满能够接受这个回答的。
湛泽无意识地踢了下脚旁的小石子,眼眸瞟见一脸冷凝的商冀磊走列车上拿出了西装外套。
哦喔!她吐了吐粉舌,这么快就要算帐了吗?这男人真是小家子气,一点都不像前世的「他」。为了自身小命着想,她得赶紧想个法子开脱才行。
湛泽亲热地拉住常叔的臂膀,拖着他往宅子里走去,「老爷子,走吧、走吧!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这栋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样一个漂亮小姐主动投怀送抱,常叔乐得哈哈大笑,早把什么主子、少爷的拋到脑后。
「常叔,你好象忘了什么喔!」后头冷冷地传来一句。
常叔回过头,看到了被他撇在一边的车子和商冀磊,心虚地耸了耸肩,对湛泽道:「对不起啦!小姐,我得先把少爷送回主宅里,我们等会儿再说吧。」
湛泽正想说她愿意与他同进退,怎料身后又飘来一句话,破坏了她的闪躲计画。
「不用了,你只要把车子开进车库就好了,我有一些事要跟……嗯!这位小姐讨论一下。」商冀磊的眸中闪过一丝深沉。
湛泽看到了,心中暗暗叫苦,这摆明就是要把老爷子支开嘛!唉,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湛泽怕过什么人来着,还是静观其变等着接招吧!
常叔不是没发现两人之间有股暗潮正汹涌,可少爷命令都下来了,他也只能乖乖地将车驶离现场。
看着车子的灯光消逝在另一头,湛泽撢撢迷你裙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开口,「有何指教啊!商大少?」
商冀磊没那个心情跟她玩拐弯抹角的游戏,他眼一瞪,开门见山地问:这是什么意思?说!」
「哎呀,别那么凶嘛!我会怕怕说。」她先指控他的凶恶语气,转而无辜地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还想狡赖,妳该不会是想跟我说这不是妳的杰作吧?」商冀磊把西装外套递向前,上头四脚朝天的大乌龟无所遁形地在风中招摇着,看在商冀磊眼中,感觉自己的男性自尊又被戕害了一次。
湛泽差点爆出笑声,赶忙把它吞下肚去。
噢!不行,不能笑,一笑不就承认是自己做的了吗?
她紧捂着嘴,咳了一声后正经八百地道:「这不是你的西装外套吗?哇!亚曼尼的耶!一定很贵吧?」她顿了一顿,故作受宠若惊地道:「咦?你说这是我的杰作,太抬举我喽,小女子不善针黹也不是什么服装设计师,所以,这件西装外套不可能是我做的啦!」她拿一种「别傻了啦」的眼光睇着他。
商冀磊气煞,这小不点是故意的还是眼睛有问题?
「我说的不是西装外套,而是它背后的涂鸦,妳敢跟我说这种幼稚的恶作剧不是妳做的吗?」他说得振振有辞,那怒发冲冠的模样好象要把她碎尸万段似的,「要不是因为妳,我也不会……」
他霍地打住,只因看到湛泽那饶富兴味的晶亮眸光,他才不想沦为她的笑柄。
「涂鸦?哪儿啊?」哎呀呀!瞧他这样愤慨,这只大乌龟的效果铁定一级棒,只可惜她无缘得见,唉!可叹哪。
见他的杀人目光又投射过来,她连忙安抚,「好了啦,别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人家的眼睛不太好嘛!可以借我看看吗?」
「拿去!」商冀磊把西装外套丢过去。
「谢啦!」湛泽笑容可掬地接过,仔细端详起来,「没有啊!哪里有什么奇怪的涂鸦?商少爷,你老眼昏花了也不要把这个罪过推到我头上来。」她嘴里凉凉地讽道,右手一伸,不着痕迹她在外套上抹了一下,「瞧!涂鸦在哪儿?」
咦?商冀磊的眼睛简直要凸出来,他不信眼前所见的无尘洁白,「那上面明明就有……」怎么可能?他眼花了吗?
「改天该去检查检查视力了喔!商少爷。」湛泽的唇角掩不住扬起。
商冀磊没时间去理会她的揶揄,他反复地检视着外套。
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小污点都没有!「妳做了什么?」他抬头质问,深信一定又是她动了什么手脚。
「我做了什么?」湛泽看他的眼充满同情与怜悯,「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带笑地凝睇他的瞠目结舌,忽然间鼻头一痒,就这么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完蛋了!她在心中哀鸣。依稀记得刚刚睡觉时也打了个喷嚏,一、二、三,她暗数,一个喷嚏是有人骂,两个喷嚏是有人想,三个喷嚏别怀疑,铁定感冒了。
难怪她现在浑身发冷、发昏,这会又在冷风中与一个无聊男子大眼瞪小眼,不行!她得先找件东西来御寒,等会还要抓鬼哩,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不是平白落了个口实给商冀磊吗?
一双大眼贼溜溜地直往商冀磊手上的外套瞟去,她心中思索着该以何种巧计拐到手,怎知她尚未付诸行动,一层温暖已覆上她的肩头。
她愕然地仰起头,看到的就是他那一双心不甘情不愿的星眸。
一双手就这么自动地将外套送了过去,商冀磊气闷着。
他好恨啊!真是恨死了!
湛泽凝睇着他眼眸中的阴郁,心中升起许久未见的柔情与怜惜。纵使转世重生,躯体不再、容貌不再、记忆不再,但他体内的那缕魂魄,仍是她曾深爱过的那个「季耒」。
她唯一的爱啊!她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或许该将他的封印解除才是。
不、不行!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铸成大错,只要他不恢复记忆,就不会再堕入因果轮回中,这才是她转生为灵使的目的,守护他而不让悲剧重演--颈间陡地传入的燥热,硬生生地抑住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不由自主地探出手,贴向那股热源的中心点,她闭上眼,手与肩颈的贴合处舒缓了那股闷痛,也让她在同时恢复了理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快点将他的事情解决才对,这样,她才能毫无牵挂地离开他,离开他的生命……
「嘻嘻!」轻快的语调再度自湛泽口中扬起,「好吧,商少爷,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说不定可以考虑给你打个折扣喔!」
她冲着商冀磊一笑,率先领头往大宅子蹦跳而去。
而商冀磊只能呆呆地跟上她的脚步,一边死命地劝服自己,他没有迷失在那抹动人心魄的笑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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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阳明山上一般的建筑,商冀磊的居所典雅中又充满十九世纪末的新艺术风格。
从大门口到主宅,走路尚需约三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树影摇曳、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