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的时候,乐云喜欢去宫内四处走走,一个是为了缅怀旧日的好时光,一个也是为了更好地探清各处的路线。
这一日,她来到绣景宫外。有好多天了,她都在考虑要不要去见见余妃。可一想到她那天贪生怕死的态度,她就胆怯了。一个人,如果知道还有半分活命的希望,她也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为妙。
这样想着,乐云转身欲离去,但是花园里的笑声却牢牢的吸引住了她的目光。那是萧衍和余妃,还有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们,他们正在一起踢毽子。看着毽子飞得老高,一会儿从这个人脚下碰起来,一会儿从那个人头上飞过去。他们笑着,闹着,明媚的阳光照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乐云恨恨地望着他们,她的眼睛里冒着复仇的烈焰。看他们笑得多么开心呀,难道他们不觉得他们的快乐是构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吗?乐云咬着嘴唇,狠狠的,几乎要咬出血来。她觉得她现在就象一个龌龊的小丑,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暗自盘算着他人。
忽然,一个毽子对着余妃的面门射过来。她惊呼着往后退,一不小心脚底给绊了一下,她的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太监宫女们的惊呼声中,萧衍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她。余妃软绵绵地身子倒在他的怀中,她媚眼如丝,满目春光,多么美呵,皇上终于肯接受她了。看来,今天请皇上来踢毽子的主意没有错。余妃懒懒地赖在皇上的怀里不肯起来。
哼,都是一样的见一个爱一个,前一分钟还对乐云示好,后一分钟又软香温玉抱满怀了。乐云撇撇嘴,十分不屑地闷哼着。
然而,她的声音还是极其轻微地传送了出去,惊醒了花园里的一群人。萧衍急速地放开余妃,猝不及防的余妃冷不丁被死死的摔在了地上。她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一群宫女太监纷纷围了上去。
乐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总算出了她胸中一口闷气了。
“你想偷看什么?”为了看好戏,她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身后的萧衍。直到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我只是路过而已,不小心给看到了,并不是存心想偷看什么,请皇上恕罪。”乐云回过头来,毫无诚意的说。笑话,她有什么罪,那不过是下人的一句口头禅而已。
“朕并没有说你有罪。”萧衍失笑地说。
“那就好,我先告退了。”乐云福了福,转身向外走去。
“朕和你一起走。”萧衍跟在她身后。
“皇上这么一走,余妃娘娘可要等得着急了。”乐云想着此时余妃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又要笑出来。
“哦?你不会是在吃醋吧?”萧衍挑着眉问道。
“我可不敢。”乐云边说着边突然回过头来,让紧跟在身后的萧衍一个刹不住,直直地面对着了她。
“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朕看你什么都敢!”萧衍退后一步。其实,应该没有什么人能令他退后的,只是,现在如果他前进,乐云势必会被撞倒在地,他不愿这么做。
“不错,我看这女子也是胆大得很呢!”正在这时,太后从一个假山后转了出来。
“儿臣参见母后,不知母后在此,多有冲撞。”
“拜见太后娘娘。”乐云也参拜下去。
“起来吧。”太后冷冷地说。
乐云顺势直起身来。太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对皇上说:“皇上就是为了她杀死我的波丝猫?”
萧衍慌忙说道:“并不全是为了她,留下这么一个凶狠的动物在宫中,实有不妥,说不定以后会酿出什么大错呢。”
太后想了想,毕竟皇上的话没有错,她也无话可驳。可她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寿辰的那天,就是她在台上献舞,最后死死不肯下跪接赏的那个宫女。
太后若有所悟地对皇上说:“皇上,这名女子留不得呀。”
“母后为什么这样说?”萧衍皱着眉头问。
“正如你所说的,她不简单。”
听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讨论她的生死问题,乐云一点也不为所动。她的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它在上帝手中。一切,老天自有安排。
第五章
“哎哟,姑奶奶,你这样没命地跑,马儿都会被你给累死的。”骆风边颠颠地坐在马上,边哀哀地恳求着。
一路上,他就这么大呼小叫地,吵得冷无瑕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早知道如此,就不该答应和他一同上路,谁知道他这么经不起奔波呢?亏他还是个什么大将军,大草包一个还差不多。难怪齐国要灭亡了,这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我又渴又累又饿,我受不了了。救命呀。”见冷无瑕没有反映,骆风越叫声音越大,弄得赶路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仿佛冷无瑕真是什么母夜叉似的。
冷无瑕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看见骆风挤眉弄眼地歪笑着,似乎自己越生气他就越开心似的。
可恶。冷不防,冷无瑕轻扬纤手打出了一枚细小的梅花针,飞针追着骆风跨下的马臀射过去。马儿负痛狂奔,不一会儿就颠出一里多路,将冷无瑕远远地抛在身后了。
骆风一边手忙脚乱地拉着缰绳,一边回过头大声嚷嚷着:“你想谋杀亲夫哇?”
冷无瑕被他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她眼看着他几乎险险要跌下马来了,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她清楚的知道,凭他的身手,小小一匹马儿却还奈何他不得。只是他假装笨拙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气了,不好好整整她,难消她心里那团恶气。
本来,冷无瑕是全力赶路的,现在,骆风被她赶到前面去了,她到不急着走了。一路上慢慢悠悠,观看着四周的景色。
将近日落时分,前面到了一个小小的集镇。看来今晚不用露宿街头了,她打马走了进去。小小的镇上只有几户人家,冷无瑕来来回回找了个遍,没有发现酒馆,饭庄一类的东西。她犹豫不决,难道,非要去打扰住家吗?如果是这样,她到宁肯去破庙将就一宿。
“小姐,在找什么东西?”冷不丁从屋檐上垂下来一条腿,在冷无瑕面前晃呀晃的,那斜斜地浅笑,满不在乎的表情,不是骆风是谁?
冷无瑕没好气地说:“今晚你打算在哪里睡了?”
“是不是我睡哪里,你就跟去哪里?”骆风微倾着身子,用调侃地眉眼牢牢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跟她作对。看她生气,跟她较劲,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冷无瑕翻翻眼睛,拍拍马头,继续向镇外走去。说不过你,躲还不行吗?没见过骆风以前,她不是一个人走南闯北过来了?现在,也不用非要依赖他不可的。
没走两步,骆风就急急忙忙地从屋檐上掉下来。对,那是掉的,绝不是跳,就那么从屋檐上摔下来,屁股落地,四脚朝天。一跌落下来,他就揉着屁股皱眉缩眼地喊痛。
冷无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得了呀,对着这么一个人,你理他也不是,恼他也不是,真是命中的克星。
终于,他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客栈。说是客栈那还是高抬了它,其实,那只不过是小小的一间客房而已。经营客栈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平时,客房空着也是空着,他就在门口挑了一面小小的旗帜,写上客栈二字,聊供来往的客官歇歇脚,自己也赚两文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