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钗头上似乎有字。正打算看清楚一些,却没料被冷无瑕劈手夺了过去。他怔怔地没会过意来。
“统领,密函!”其中的一个黑衣男子眼见冷无瑕收起了一个折叠得很小的封漆圆套。一般只有密函一类的信件才会这样装。
那个被称为统领的男子警觉地盯着冷无瑕。实在看不出来,这么娇滴滴的女子身上居然藏着密函一类的东西。他指着冷无瑕手中的金钗说:“这是什么东西?”
“女人戴的钗子,你没见过吗?”冷无瑕好整以暇。虽然她表面看起来轻松,实则她暗地里静静地观察着这六个人的身手。
他们之中除了站在马下的统领之外,其余五个人完全不足惧。只是,这个大内统领却让人看不透虚实。不过,即使打不过他,逃跑还是有把握的。
“我知道是钗子,只是并不普通。不知姑娘可否借给在下一观?”黑衣统领在此时仍是刻刻气气的。如果是有所误会,他也不至于太失颜面。
“当然是不普通了,如果是普通的钗子借给统领大人看看到也不防,只是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上面刻了我的名字,却是不好给大人看见了。”为了消除他的疑心,冷无瑕随口编了一个谎言。
“既然是这样,那信件应该交给我们查查。”看见了密函的那个黑衣人总是觉得有问题,他不耐烦统领的方式,自己粗鲁地说道。官员是有权利查看任何人的可疑信件的。
冷无瑕沉吟着,如果自己拒绝交出信件,就证明有鬼,如果要她交出去,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说不得,只有闯出去了。
她两手蓄劲,正待功其不备,人群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人。他一见冷无瑕就拉住她的手,刚巧泄了她的劲。那人絮絮叨叨地说:“跟我回家吧,别任性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在外头花了。”
冷无瑕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刚才不是在酒楼上吗?什么时候跑到下面来的?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他在外面花了?真是莫名其妙。而且,不说第一次看见他时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包被偷不管,事后才幸灾乐祸地告诉自己,单单说这一次一上来就轻轻巧巧的卸掉自己蓄势待发的劲道,真是弄不清他是敌是友。
看来形势是越来越复杂了,如果说单凭那个什么大内统领还不足以抓住自己的话,再加上这个高深莫测的青衣公子,那可是只有束手待擒的份了。
“你是什么人?”黑衣统领冷冷地问。对冷无瑕以外的人,他可没有那么客气。
“我是他丈夫呀。”青衣公子大言不惭地说。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如此天经地义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黑衣统领的目光暗淡了一下,他说:“即使你是他的丈夫,也不代表我们不会查她的信。”
“信?什么信?就是,那个......那个......我写给她的求爱信?”青衣公子睁大眼睛象看怪物一样看着黑衣统领,“肉麻兮兮的,你也要看?”
“看!”
“好娘子,拿出来给他吧。”青衣公子轻描淡写地说。
冷无瑕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就这样交出密函,她实在是不甘心。
“嘿嘿,女孩子脸皮嫩点,她不好意思给你们看。但是,但是,这青天大老爷却偏偏想看,这怎么办呢?”青衣公子为难地说。他的话惹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给他看,给他看。”人群里幸灾乐祸地躁动起来。
趁乱不走,更待何时?冷无瑕瞅准时机就想从人群里溜出去,她可没功夫陪那油嘴滑舌的小子胡搅蛮缠下去。
身形还未动,她却看见那小乞丐在人群外直冲她眨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给溜走的。只是,他既然能走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直冲自己眨眼睛呢?冷无瑕百思不得其解。
"拿出来吧,别害羞了。”那青衣公子还在耐心地“开导”着她。
她心里灵光一闪,也许是那小乞丐作了什么手脚,不然那公子也不会如此悠然自得。且看看他作了些什么安排吧。这么一想,她大大方方的交出了密函。
交出去的时候,虽然是下定了决心,但眼看着黑衣统领小心地拆开密函封套时,她的心里仍是忐忑不安的。并且,她已经作好了拼死一搏的决心。
黑衣统领默默地看着那张小小的信笺,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强忍笑意的难堪。青衣公子凑上去小心地念道:“你的秀发比家乡的垂柳还要柔,你的脸比香甜的烧饼还要圆,你的眼睛比乖巧的花猫还要明亮,你的腿比神骏的白马还要修长,啊,你就好比我的白米饭,我一天也无法离开你......”
还没等他念完,人群已经暴出了哄堂大笑。他对着四周轻鞠一躬,无比谦虚地说:“多谢赏光,多谢赏光。”
黑衣统领用异样的眼光看看冷无暇又看看青衣公子,黯然地将信笺递到冷无瑕手中,然后翻身上马。一个呼啸,转眼间六人六马消失在扬起的烟尘之中。围观的人也意尤未尽地退散开去。
等人群散尽,冷无瑕看着笑嘻嘻的青衣公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确是救了她,可刚才的打油诗也让她丧尽颜面。两相抵消,她也不欠他什么了。以后,两个人仍是陌路,各不相干。
想好这些,冷无瑕冷冷地说:“把我的信还给我。”
“咦?刚才念的不是你的信?”青衣公子惊奇地问。
“你别给我装疯卖傻了。”冷无瑕没好气地说。他再顾左右而言他,她就一剑杀死他,省得他拿密函去告密。
青衣公子拿出一个密封圆套在手上抛了两抛,忽然手上用力,一把将封套以及里面的信件捏了个粉碎。一刹那,细白的粉尘从他的指缝间倾泻下来。
冷无瑕挥舞着长剑击向他,总以为他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子,哪里知道却是一个颇负心计的歹人,弹指间毁灭了她的信誉。叫她以后如何去面对乐云?
青衣公子边闪躲边说:“你不觉得毁掉它是最好的办法吗?”
冷无瑕一愣,原来他早看过密函了,这才想法子来救自己。看来他可能是前朝的忠臣,她手中的剑慢了下来。青衣公子缓过一口气,他拍着胸脯说:“有什么话,让我歇歇再说吧,为了救你,酒楼上一桌子的菜怕是都凉了。”
冷无瑕扑哧一笑,且让他吃饱,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二人重新折回酒楼,所有的人都掩着口望着他们笑。冷无瑕的脸上挂不住了,她狠狠瞪了青衣公子一眼,解围就解围,干嘛编派这么一首歪诗来糟蹋她?
那公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意,他小声对着她说:“如果不是这样一首情诗,怎么能说明你死死护着信笺不让别人看的意图是什么呢?”
虽然他说得在理,但冷无瑕仍是觉得如梗在喉,满口不是滋味。
他们仍然回到原来的那张桌子,酒菜已经收拾干净,那小乞丐正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冷无瑕盯着青衣公子。她早就开始怀疑了。
“你说错了,他只是我刚刚才雇佣的。”青衣公子一点也不恼。
“对呀,你们刚才抢着捡东西的时候,我就一溜烟跑了,没跑出半里路,就给这位公子追上了。他说要和我作个买卖,如果我能将你怀里揣的信偷出来,就给我十两银子。就这样,我又回到你身边偷出了信。公子看过信后,依样画葫芦另写了一封,再让我又放回去。如此这般,我在你身边来来回回三次,你们都不知道。哈哈。”小乞丐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