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字儿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如果你是故意来这里说这些,那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原肆非的声音听来异常阴冷。
「啊!」流央以扇掩口,露出十足令人玩味的表情。「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我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等你。」
原肆非眯起冷眼狠笑,「你这家伙真的挺找死的。」握紧的铁拳蠢蠢欲动。
他会站在这里等,就表示肯定有大事,偏偏他这人就是爱找死,硬要拖到最后一刻才肯说!
「大事不好了。」扇子底下的眼眸却笑得很开心。
「直、说!」可恨他今天没有带任何暗器,否则他一定要狠狠多打他几记泄愤!
「莫老头带了一群人出去。」流央笑道。
「去了哪儿?」
「不知道。」回答得很干脆。
「流央!」他自齿缝间吐气,猛地一把揪起流央的衣襟。
流央笑着高举双手,表情很无辜。「我真的不晓得。」
原肆非狠劲一甩,流央顿时退了三步才停下。
「有没有线索?」
他轻笑,「有。莫老头他们改扮成东苑士兵的模样。」
「还有呢?」
「今日正好有一批从南华要回到西荻去的贵族子弟路过,且随着队伍带着自南华买来的贡品。」
「他们又去抢东西?」原肆非阴冷视线一扬,凶光毕露。
「可能。」流央依然笑得可亲。
「你怎么不阻止?」
「我行吗?」流央笑吟吟。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负责动脑的军师。
「流央,不愿意你就直说,不想继续待在九扬大沟你也可以马上滚。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原肆非森冷低吟。
「这该怪你,因为我早提醒过你。你若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也算你活该,命中注定就只能带九扬大沟走到今日。」别怪他不义。
「你何时给过我提醒?」
「啊,你真的忘了。」流央笑得优雅,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剥象,山附于地。」
「啊,所以下者不安,地位不保。」莫字儿偏过头,下意识的脱口说出。
「对。」流央笑看着那个小人儿。早说她该留在这儿。「我十五日一卦,鲜少失误,可是你听进去了吗?」
原肆非无语,只怪自己太粗心。但即使再重来一次,他也不知该如何圆满解决。莫老头他们屡劝不听,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死挡住他们吗?威胁他们吗?这些手段根本都没用,只会重蹈覆辙。那杀了他们?九扬大沟又有多少人能让他这样不停地杀下去?
流央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深深叹息。他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辅佐了他十多年,想尽办法感化了他十多年,但他究竟体会了多少?虽然他明白有些事怎么都无法强求,但也不明白自己竟也会有看不破的时候。
他扬起一贯的笑容,对着原肆非说道:「你去吧。朱醒尘会在东苑,就照我说的去找他,然后我率人去把莫老头他们带回来。」
就放他去吧,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九章
原肆非知道流央让他去找朱醒尘的理由。第一,他走镖多年,见识多、人面广、手段强。第二,他与西荻国的皇太子日澐有来往。
好象早知道原肆非会来,朱醒尘笑着迎接他,以及他随身带着的小娃娃莫字儿。
「你早知道我会来?」
朱醒尘笑了笑,不予正面回答。「去探路的人回报,有队伍遭抢,所以才会误了行程。」他也百般不愿意。
「帮不帮忙?」原肆非很难得的放下身段。
还是不正面回答,只是笑,「你好象和下头的人处得不太好。」总得用高压手段。
「是他们冥顽不灵。」他冷冷的说。
「怎么不让流央帮你管?」
「他不管这些。」原肆非冷声回答。
「是你不愿让他涉入。」朱醒尘话中似有所指。
「你又知道什么?」他抬起阴冷视线审视眼前的男人。
「九扬大沟的原主儿和军师流央,你们的事迹早在外头流传许久,你们的心结也早已众所皆知。」
流传许久?怎么他从不晓得?依他看,是在他们这种人心里流传许久吧?
「别说那么多,到底帮不帮?」
朱醒尘微微一笑,「当然。」他喜欢这种笨拙的男人。「你只要把贡品全数运到东苑,我可以再等一天,其余的我帮你打通关节。」
叫皇太子日澐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轻轻松松把东西缴回,还可顺道邀功,何乐而不为?
「只是,第一回的走镖利润全归长威镖局。」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肆非恨恨瞪他一眼。这男人居然乘机要胁!「好。」也只能如此。
「虽然这次的事我可以帮你,但你若不早点搞定下头的人,恐怕你还是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求我。」朱醒尘嘲弄道。
「我会想办法解决。」
「只靠你自己恐怕不行。」朱醒尘有些伤脑筋的皱眉。
「什么意思?」
「积习难改。你要不就把这件事交给流央,完全不要插手,要不嘛──」朱醒尘突然对着莫字儿笑。「你就随时把这小女娃儿带在身边。」那才能多少收敛他暴戾的气息。
原肆非冷哼一声,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这副嘴脸和流央倒是挺像。」
「我?」朱醒尘笑,他自己怎么不觉得?
「都只说表面话。」却把很多话藏在心里。
「是吗?」对于原肆非的批评,他并不以为意。「那你更该见见西荻国皇太子日澐。」
原肆非若没在他面前吐血吐到死,那他就不叫朱醒尘。
三个时辰之后,原肆非和莫字儿回到九扬大沟,而也如流央所承诺的,莫老头他们已被带回。
整个大厅上一片鸦雀无声,坐在上位的原肆非脸色异常阴沉。
「为什么又去抢东西?」
「我们是盗匪,不抢东西难道买东西?」莫老头这回一脸不驯,就是不懂自己哪里做错?
自从上回被砍一刀之后,他就愈来愈不服这个原肆非了。
「你!」原肆非火大的想扬刀就砍,却被一个小小的力道压住,他一抬眼,就看进一对圆圆的眼睛。
莫字儿笑着看他,摇摇头。
流央在下头见到这幅景象,先是面露惊讶,然后若有所思的笑了。
「妳放手。」他不想当众给她难堪。
莫字儿还是笑得无辜,见她这样,原肆非就是有气也提不起。
「你先听听他怎么说,再一下下就好。」她睁着圆眼睛可爱的说。
「好!」他倒要听听他们还能怎么自圆其说!原肆非硬是压下火气,转头继续质问下头的莫老头,「我日前已经严令禁止,告诉你们不只不准抢人,也不准抢东西,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原主儿怎么从来都不替我们想?我们是盗贼,要我们不许抢人也就算了,可是不许抢东西,那要我们怎么活下去?盗匪打劫本就天经地义,不打劫难不成要我们去做善事?真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莫老头忿忿不平的直言。
「不是只有打劫才能活得下去!如果你们有本事,就想办法去找活路,别只是干这种不劳而获的勾当!」没本事还要他来帮忙想!
「我莫老头就是没本事!就是只会抢!如果是以前,为了生计,为了大伙的肚子,那原主儿就是叫我去死我都愿意!可现在呢?现在连一餐白米饭都吃不到,还不许我们出去抢,那要教我们怎么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