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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给人的感觉。」她轻声提醒,「不过也没关系了,因为我已经可以接受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

  原肆非无语。因为他再也没有办法在她面前说:那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在她面前他就是说不出口,因为他在乎。

  「我不会再要求你为了我改变什么,但我会留在你身边帮你。」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原肆非身边。也只有这样,他与别人之间的互动才会更有转圜的余地。

  「那妳现在为什么又要逃走?」原肆非微微眯眼。到底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是在刻意挑战他的耐性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他身边逃离,究竟是什么原因?

  莫字儿摇摇头。「我没有要逃走,更没有打算要离开你。」

  「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是吗?」他冷哼一声。

  话说得很好听,说什么要帮他?但现在呢?她却逃得比谁都快!

  「你到底在怕什么?」她微微笑,「我只是想回去看姥姥,只是要离开一阵子。」

  莫字儿话中提到的「离开」两字又令他不悦,于是原肆非深吸口气,企图把话平缓说出,「好,妳要去多久?」

  她低下头。「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马上又怒火高张。「不许去!」

  「那怎么行?我都走到这里了。」莫字儿抬头看他。「而且你的反应未免太大。」

  原肆非闻言怒火更盛,却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反应真是蠢到极点。但他就是莫名的恐惧,怕她会就此消失,怕她一回去就有危险!神经病!他简直就是神经病!

  「红姑那种人不值得妳回去。」那女人把她伤成这样,没必要再回去让她糟蹋。

  「你晓得我是谁了啊?」

  「废话!」他冷哼,「妳脚上也锁了莲花锁。」

  「喔,这样啊。」莫字儿低下头,有种早被看穿的狼狈。「但姥姥对我如何和我要回去是两回事。」

  「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妳如果回去,她可能会伤妳。她一定叫妳来对我做什么吧?」

  「对。姥姥叫我来让你痛苦,因为她说我一定杀不了你。」莫字儿苦笑。她还真的是杀不了他,不只是单单在武学上的差距,也是心态上的抗拒。「她告诉我,你是杀了我父母的仇人。」

  「妳信她吗?」原肆非审视她的眼神十分认真。

  莫字儿睁大圆圆的眼。「你觉得我信吗?」

  原肆非闭上眼。「信。」所以她才三番两次想要逃走,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她惊讶的看他,然后垂下眼摇头。「你真的是很笨拙。」她苦笑,「你觉得我那么笨吗?我在九扬大沟过了多少日子,晓得我父母被杀害事实的人还会少吗?我怎么可能相信姥姥的片面之辞?」言下之意是她根本就不信。

  「那为什么还回去?」这样他就更不能理解了。

  莫字儿突然转头看了看身侧,然后挑了一颗石头坐了下来。

  他只是一直盯着她的动作,高大的身躯依然站得挺直。

  接着她支起下巴,睁着圆圆大眼冲着他笑,「你知道吗?那天流央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然后呢?」显然并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多嘴的个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那之前,他说我该为你多想想。当时我很不服气,因为我觉得我为你想了好多、好多。可是当他说完你母亲的事之后,我才知道我了解你的部分不过就是那样。」

  「那是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这些原肆非都知道,不过怕什么?从此以后就是一辈子在一起,还怕没时间了解吗?

  「对,而且我们之间走得太快,你经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喘不过气来?原肆非突然疑惑的皱眉。

  「我太重?」

  「不是!」莫字儿怒吼。他怎么和流央一样变态!

  「啊?妳应该解释清楚。」

  莫字儿又快疯掉,突然很想把他一把推下悬崖!到底是谁没听清楚?到底是谁比较下流?

  她深吸口气,「我很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你却老是追得死紧,不给我时间想清楚、不给我空间喘息。」

  「我以为我给妳的时间已经够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到达一个极限,无法再忍受下去。

  「那是你以为的。流央提醒我该为你想,但听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才真正觉得你了解我的部分也不过就是那样。因为如果你够了解我,就不会说你给我的时间已经足够,更不会认为我会相信姥姥说的。」

  「妳还想要我知道什么?」

  「其实我并没有要你知道什么,只是让你知道,你把我想错了。」莫字儿微微撇嘴,「因为即使真的是你杀了我的父母,我可能也不会杀你。」

  闻言,原肆非倒是很讶异。「为什么?」

  「我从没见过他们,根本连难过的感觉都很难有,所以又要怎么替他们报仇?」明明就是从未见过的亲人,怎么会比得上魂牵梦萦的情人?

  喔?「妳不怕背上不孝的罪名?」

  「那我也没办法。」她无辜的看向天空。「要说孝顺,我的脑子里只有养了我十五年的姥姥。」

  「为什么?难道妳从不恨她伤害妳?」

  「伤害?」她睁大圆圆眼睛看他。「姥姥不是这样说的。」

  「那她怎么说?」那狠毒的女人肯定又谎话连篇!

  莫字儿突然笑得天真,然后说道:「这样好了,既然我都听了你以前的事,那我也把我小时候的事告诉你好了,这样才公平。」虽然可能没有他的来得精釆。

  她伸出小手,掌心朝上,似乎想抓住什么,然后又轻轻阖上。「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软剑。你知道是多小的时候吗?」她对着原肆非问。

  「五、六岁?」那时才有办法拿剑吧?

  莫字儿只是笑着摇摇头。「应该不是,因为连我自己也不记得是多小,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把剑拿在手上了。

  「本来姥姥还用木桩让我练习,可从我六岁起,她开始要我把目标换成她。一开始我很害怕,根本不敢动手,只是一直躲,然后有一天,姥姥终于忍耐不住狠狠的在我背上划了一刀,她对我说:『对敌人就是要有这样的狠毒,切忌手下留情,明白了吗?』我很痛、很痛,甚至哭着求她,可是她只是把我丢在山里头,让野兽来咬我。」

  她拉起一截袖子。

  「你看,这个就是当时留下的。」

  原肆非看着那个伤痕不发一语,嘴角却隐隐抽动。

  莫字儿接着又说:「从那一天之后我就明白,姥姥绝对不可能对我放松,更不可能给我任何同情,她只会严厉的要求我,要我做到最好。有了这样的觉悟之后,我每天都更用心的练剑,不论姥姥的要求多么不合理,我都会想办法做到。可是我始终不明白,我是为了什么理由非得如此拚命?」

  只是不停失去知觉,恢复之后又再麻痹。

  「当我的剑术慢慢进步之后,姥姥下手就更加不留情,她说我必须一直练,直到打败她的那一天为止!有一天,我又和姥姥练剑,我很怕伤了她,每次都是,所以我总是在最后关头把剑略移半分,才不会伤到她;平时她也都只是点到为止,顶多在我身上划个一、两剑。

  「但她那一天,却怎么都没有停下,只是一直、一直砍,我真的很痛、很痛,我缩着身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再等到我回过神时,我的剑已经架在姥姥的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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