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终于变脸,她满意的扬唇,更一步步的往后退至崖边。「你真的确定这是你要的、是属于你的?」她再问,即使明知答案,就算他不爱她,也不要他视她为无物,她就是要他因为她情绪起伏、不能自己。
她注视男人终于染上冰冷杀意的眼眸,开始发笑,「那我更不给了!」语尽、刀落。
就让他恨她一辈子!因为嫉妒,她连他的爱人都能杀了,当然更不会在乎多添一个亡魂。
锋利的刀刃刺入了婴儿的额头,滴下初生之血,染红染热了冰冷的雪地。
在她还来不及完全刺穿婴孩头骨之时,男人翻袖一搜,曲指一弹,铁莲子「咻」地激射而出,在空中发出铿锵声响,她手中的利刃瞬间震断成两截。
看向地上已成废铁的两截刀刃,女子却还是嘴角噙笑,「以为我没武器就不能伤他吗?」
虽然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但此刻他的心中却莫名起了不祥的预感。
「我要你记得我一辈子……」女子冷笑,手一回,又把婴儿抱回自己怀里。「我和你打两个赌。第一,赌你会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一辈子。第二,赌你是不是会寻这婴儿一生一世。」
正当男人还在寻思她语中含意时,她已经退到崖边,「看来,我是势必先赢上一局了!」她仰头狂笑。
因为他绝对会由于她将做出的事而恨上她一辈子,不得不将她放在心上!
「至于第二局……你最好求上天怜悯你,不要赔上一生一世──」
就在她话声未落尽之际,她已经当着他的面,搂抱婴儿跳下万丈深渊。
第一章
东苑 南华交界 九扬大沟
「任伯英又差人捎来口信,说是我们已有多期未曾输送往来,想请原主儿去边城见上一面,好商讨未来合作事宜。」
主位上的男人伸展着四肢,不羁长发随意披散,眸子里有着藏匿不住的狂野气息,就像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猛兽,既存在撕毁猎物时的冷酷无情,也有着豹子等候时机时的精明沉敛。
「输送往来?」他冷哼一声,唇角略勾,笑意却未达眼眸。「是免费奉送吧?他当自己是谁?皇帝老子?即使是皇帝要贡品也没他这么贪心,要钱财、要珍宝、要女人,怎么他有种不起兵杀进皇宫去,要什么有什么,那不更省事?何必要靠我们这群盗贼替他抢?」
「这已经是那老头儿能想到最高级的措辞了,你又何必太挑剔?」下头的男子淡淡回应,似乎全然不受男人气势影响。
男人虽专心聆听,视线却不是对向下头的人,而是转向一旁窗棂,似乎在观察些什么。
「这么损人利己的事,亏他能昧着良心说是谈合作。」他冷冷的哼道。「流央,你说该怎么做好?他竟还敢指名要我去见他,你想,他是脑子坏了呢,还是压根儿就没脑子?」他冷笑,语气中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残佞。
流央微笑。没脑子的成分大些吧!
「何必问我?你心中早有决定不是吗?」他的笑容温温文文,教人感觉如沐春风。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男人看他这个笑容就晓得不对。
流央没有回答,只是转移话题,「你去不去?也许任伯英会让八人大轿来抬你这棵摇钱树。」他笑问。
自他掌下九扬大沟以来,每年三期送给任伯英的钱财可是过去的十余倍不止。
「你自以为很幽默?」男人眯眼狠笑,显然对这样的比喻感到不悦。
「你的确是他的摇钱树。」流央自认为没说错什么,是他脾气太差。
「以后不会再是。而且你要命的话就别拿我问你的话来反问我,快点老实说出你心里想的。」他不想白养一些不做事的废物。
「既然任伯英想请原主儿去东苑做客,那就去吧。」去白吃白喝一顿也没什么不好,况且要是任伯英不小心惹火原主儿,那才真的是有好戏可看,说不定会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宰了,世上就再没有任伯英这一号垃圾人物。
一想到此,流央就不禁想发笑。
「喔?你这样想?」他挑眉审视流央,揣测他这话中有多少真心。
「对。」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好。」男人轻展大掌放置在扶手上,威势十足。「那我就不去。」然后他冷笑。
「原主儿?」流央有些伤脑筋的微笑。就说他早有自己的决定,每次都要耍他一回才甘心。
「就这么决定。」语气冷漠且不容质疑。
流央苦笑。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原主儿就算不去,好歹也给任伯英一些回应,否则怕他会有所行动。」
「行动?」他冷哼一声,显然是全不放在眼底。「东苑边城养的都是一堆废兵!」
「但我们这儿也好不到哪儿去。」流央提醒。
闻言,男人沉下眼,没有否认。
这九扬大沟他掌了十三年,直到近来才小有规模,不过仍有些隐忧存在。毕竟旧有的陋习不是说革除就能革除。
「我们这儿有地形上的优势,他们没办法说攻就攻。叫你布的八卦阵呢?」
「布好了。根据占卜所得而布,但仍有死角。」
「在哪儿?」
「剥象,山附于地。死角分别在东北及西南。东北为山,但有夷为平地之兆。也暗示可能有危机逼近,让下者安定,才能坚定自己地位。」
男人沉吟一会儿。
「暂且不管东北,西南的环墙修好了吗?」
「还得要一段时日。」
「怎么会拖延这么久?当初全权交给你处理,你现在还无法交差?」男人不悦质问。
「原主儿忘了吗?你遣了莫老头一队去打探消息,至今未回。」流央笑吟吟,优雅脸庞不起波澜。「这还不包括前阵子派去东苑和任伯英交涉,也仍未回来的那批人。」
「派去和任伯英交涉的那些人不回来也就罢了,但莫老头呢?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音?」
他当初就是打算好了要那群人消失于无形,所以才把人派去东苑,料想任伯英不会放过他们,这样他也不必污了自己的手。但莫老头这批人也未免去得太久。
「打探消息的事本就急不得。」流央叹息,「你让人去找个不知生死、不知男女,只晓得额头上有伤的十五岁孩子,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找了十五年也够了吧?以当时的情形而论,错不在你,这么久了你还不打算收手吗?」
「事情本就不是对错问题,而是承诺问题。」他答应了要做到,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你对这承诺未免看得太重。我看那孩子八成早在十五年前就跟着红姑一起死了。」
男人狠眼一瞪。「闭上你的嘴!」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要他来多管闲事!
「好,我知道你不爱听。」流央笑得和善,却分明是刻意想继续惹恼他。「但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是十足冷血还是太过多情?平常宰人的时候也没见你皱过一下眉头,但每讲到师姊的事──」
「咻」的一声,一把短刀自上位迅速射出,迅捷的程度让流央差点就在胸口上留下一个窟窿,他身形一闪,锋利的刀身险险擦过他的肩头,钉进后头门板上。「啊,还好我闪得快,不然九扬大沟就少了一个举世少见的军师了。」
流央掸掸划破的衣袖,优雅的笑脸还是波澜不兴,好象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再不收敛你那张嘴,早晚会要了你的命。」男人森冷低吟,语气是全然的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