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那么好听,但这对我并没有用。”这几日来的柔情都在这一刻化成了了无意义的过去。如果没有未来,过去又算得上什么?
晋欢突地变得十分伤感,心在慢慢碎成碎片。她索然地挥挥手,“算了,我不绊着你,你走吧。”
“你别这样。”他仍想挽回。毕竟晋欢在他生命中有着一个特别的位置,他并不想就这样结束。
晋欢想起黛榕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曾经怀疑、犹豫、不相信,但此时此刻,她是完全明白了。她爱上净齐是一回事,但净齐适不适合她那又是另一回事,她难道不是像黛榕所说的,又把时间浪费在不对的对象上?
她猛然下了决心。“这样下去,对我对你都没好处,还不如趁早结束。”
“晋欢?!”他喊,十分不相信,他被甩了?
“你走吧!”她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对他狠心,这事就没完没了了。她克制住自己心痛到想哭的情绪,只是死板板地一张脸,走去替他开门。
他这辈子几曾在女人面前如此难堪过?他的胸口霎时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气,那张英俊的脸庞紧绷了起来,显得棱角多了。
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死死地看了她一眼,傲气地提起公事包,走出了晋欢家。
第九章
接下来的日子,晋欢都过得昏昏沉沉、迷迷惘惘的。她一样工作、一样去上拳击课,但她的笑容变少了,打沙包的手劲明显有气无力了许多。天气转凉,气象报告说有寒流来袭,冬天是真的来了,但在晋欢的心里,冬天已经冰冷好久了。
从台风过后的那天起,晋欢就没再见过净齐。
说她忘了他,那是假的;虽然知道她那天讲得那么绝决,净齐不太可能再来找她了,但每每经过拳击教室的停车场前,她还是管不住自己,总下意识多瞥两眼,寻找他的身影。
晋欢也明白自己实在是很不长进,都说了就此结束的,但说总比做容易,他的身影已经牢牢刻在她的心板上,她几乎时时刻刻都想起他,骂死自己也没有用。
她也没再见过韩讳。韩讳当然已经从美国回来,但她总是躲他,他打电话找她,她也想办法不接,虽然韩讳不会知道他出外时晋欢和净齐发生过些什么,但晋欢自己知道。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也晓得该当面去向韩讳说清楚,而不是这样不负责任地躲着;然而她却鼓不起勇气,事情只好就这样拖着。她被动地想,久而久之韩讳一定会觉得她很莫名其妙,那就让他气她恨她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再喜欢她、不会再想理她了。
她和黛榕自从那天吵架之后,也没再联络。那天的事,之后心平气和想想,两人都有点激动,尤其在她和净齐摊牌之后,她不止一次觉得黛榕骂她骂得对,她是对爱情想得太天真,黛榕也许口气差了点,但并没有说错。
那么,她和净齐散了,和韩讳不可能了,至少可以把黛榕这个好朋友找回来。晋欢是真的打算过两天有空的时候主动去找黛榕。不过黛榕却先来找她了。这天晋欢下班回家,一进门就看见黛榕坐在客厅里跟裘妈妈聊天,晋欢非常意外,裘妈妈代黛榕解释:“她是来找隔壁韩先生的,可是他还没回来,黛榕就先过来陪我。”
她笑着站了起来,“好啦,欢欢回来了,你们两个聊吧,我去厨房弄菜了。晚上韩先生要是还没回来,黛榕你就在我们这儿吃饭。”
“别麻烦了,裘妈妈……”黛榕礼貌地道,裘妈妈瞥她一眼——“跟我还客气什么!”一扭身进厨房了。
晋欢把皮包扔进房间,回来陪黛榕。两个平日无话不谈的好友,因为上次的争执而有了点芥蒂,一时之间难以回复往常的自然,黛榕搭讪似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没去约会?”
晋欢苦笑,“没有会可以约。”
“你跟程净齐不是……”黛榕还不知道晋欢与净齐争执的那一段。于是晋欢自动把话接下去:
“出问题了。”
黛榕没问晋欢出了什么问题,反而出乎晋欢意料地缓缓说:“晋欢,我想我该跟你道歉。我最近想了很多,其实你上回说的没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硬加诸在你身上。你喜欢程净齐,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也许有我没看到的优点……”
“不,我才该跟你道歉,”晋欢连忙道,“你的话才真的说对了,他一点也不适合我。我把爱情看得太天真了,你骂得对。”
两个好友,有着几秒钟的沉默,不管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争执,难得的是两人都能自省,都能认真地替对方着想。她们相识对望一眼,终于笑了,之前一段段小小的不愉快,化作云烟。
“你跟程净齐,不继续了?”反而是黛榕好像有点惋惜。
“没办法继续了。”晋欢笑得苦涩。
“那你要……”黛榕的神情怪怪的,“重回韩讳身边?”
“你的意思是,瞒着韩讳,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回来找他?”晋欢摇摇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根本没脸见他。”
“你不觉得可惜?”黛榕的语气和表情都像在试探什么。
晋欢站起来替自己倒了杯水,也替黛榕空了的杯子加满。
“是我自己搞砸了的,可惜也没有用。”
“你们就住隔壁,”黛榕依然是那副查问似的模样。“他回来之后你都没遇见过他?”
“你不晓得我躲得多辛苦。”晋欢喟叹,“电话都过滤过,也尽量晚回家,七晚八晚的,他总不好意思按门铃吵醒我们全家人只为了找我。”
“你是觉得,这样他就会忘了你吗?”黛榕似乎终于把想问的都问完。她思索了一会,好半天才终于叹了口气,显得有点感伤,然而黛榕为什么感伤?晋欢也不懂。
“这不是办法,晋欢,”黛榕感叹地道:“你既然不想骗他,还是跟他说清楚吧,要分要合,总得有个答案。”晋欢咬了咬唇。这道理她当然明白,但这却是她最不想去面对的事。
黛榕琢磨着晋欢的神情,好一会,她却突然决定了什么似地站了起来,“算了,我先走,不等他了。你帮我跟裘妈妈说一声。”
“等都等了,为什么这么急着走?”晋欢很意外,她不是有事跟韩讳说?
“没关系,改天再找他吧。”黛榕忽然变得很匆忙,后悔在这待了那么久似的,不听挽留便走到晋欢家大门。
晋欢追出去,理当要送,黛榕却已穿好了鞋子,按下了电梯钮。电梯慢慢往上爬,在六楼开了门,然而门开的那一刹那,黛榕和晋欢俱都愣住了,就有那么巧!韩讳刚好从电梯内跨出。
“你回来了?”黛榕竟也愣着了,平常的伶俐好像都不见。
晋欢才是最有资格不知所措的人。她躲了韩讳这么久,没想到在这时候破功。她尴尬地想把他推给黛榕,“呃……黛榕找你有事。”
“没有,我没什么事,不急的!”哪晓得黛榕竟也一脸惶然,只是一心想溜。把皮球又踢回给晋欢:“倒是你们……好好谈谈吧。”她看看晋欢,意味深长地投去一瞥,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闪进电梯。
“我先走了,再见。”
电梯门关上了,楼梯间里只剩下韩讳和晋欢。晋欢低垂眼帘,根本不敢看韩讳,只听见韩讳用着依然温和的声音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