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颐颐,那对眼神十分利,研究她似的。他并不掩饰对她的注意,丝毫都不掩饰,颐颐突地心跳加速,直觉在他的视线之下无以遁形,将将就要垂下头。
就在颐颐心慌意乱之际,他起身直往颐颐这儿走来。颐颐的心跳又加倍狂跳起来,那种全身细胞都颤动的感觉,既奇特,又令她讶异。
怎么会这样的?颐颐搞不懂自己那分小女孩似的兴奋与紧张打从哪来,他也只不过是个男人呀。
却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那高过一百八的身高,比例完美的体型,所谓器宇轩昂,也不过就是眼前的男人。
他不请自来地在颐颐对面坐下,仿佛这里所有的坐位都任他来去,也仿佛算准了颐颐不会反对。
他极其自然地开口,好像颐颐是他朋友。“分手分完了?”
颐颐点点头,反问:“你也刚跟女朋友分手?”
“算是吧。”他不太在意地说,像在谈一件别人的事,像刚才那女子跟他没什么关系。颐颐虽然也才刚和启文分手,却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么了无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他专注的眼神仍盯着她。
“钟颐颐,”她机械似的回答。“颐和园的颐。”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颐颐很怀疑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薄唇抿着,没有一丝笑容,却带点嘲讽。
“你呢?”颐颐问他。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翻出皮夹,给了颐颐一张他的名片。
颐颐陡地一震,那名片的颜色样式,她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正是她公司的名片。而名片上的名字是——瞿闻。
吓!
颐颐一双眸子圆滚滚地瞪着他,仿佛名片有毒似的,随手就把名片甩开,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闻一愣。
“我要走了。”她面无表情地将放在桌上的电话钱包扫进皮包里。
闻十分错愕,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惹恼了颐颐,就在她将离开坐位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是冲口而出:“我能再见你吗?”
“本来是可能的,但现在不可能了。”颐颐平平板板地说。
“为什么?”闻更迷惑了。
“因为你今天下午才刚刚把我fire掉!”颐颐没好气地大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第二章
闻才到公司上班,就发现许多双怨毒的眼神不时盯着他,有如芒刺在背,原因是有些被裁员的员工还回来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在那些人的心中,闻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他走进办公室,依然是昂首阔步,神采焕发。他并非不可一世,而是他明白,要管理好一家大公司,实在很难做到八面玲珑,人人满意,然而只要能帮公司渡过眼前的难关,奠定未来的成长基础,他也不在乎被人骂得奥头了。
办公桌上有着好几份报告,闻差不多都看完了。最后一份,是这回裁员的名单。
裁员?
闻忽然心血来潮,转向身旁的电脑,调出了颐颐的人事档案。
钟颐颐,廿四岁,职位是研发部的特别助理。这次裁员的认定主要是看职位需要与否,以及请人事资源公司来做的一个性向与适用的调查,而调查公司给颐颐的评语是:细心敏感,浪漫有余,理性不足。
研发部的助理缩编,必须刷掉两个人,就这样,感性胜过理性的颐颐雀屏中选。
虽然下这断定的人并不是闻,但决定裁员的人却是他,所以追根究底,颐颐要恨他也并非没有理由。
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眼前浮现颐颐昨晚扭头就走时那张气翻了的神情。不过颐颐就连生气的时候,也都还是美美的,他不禁忆起她那双灿亮的明眸,一眨一闪像在说话似的羽扇长睫,水水嫩嫩的肌肤美好如玉,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女性的柔媚,却又娇俏可人。
闻见过不少美女,只不过许多美女要嘛一开口就没气质到吓死人,再不然死板板的有如纸上剪下来的娃娃,但颐颐却美得活泼,美得生动,白里透红的脸庞似乎正诉说着她的活力,那弯弯的菱角嘴也总像是随时要笑,而且随时会现出两个娇艳逗人的小酒窝。
颐颐为什么如此吸引他的注意?闻自己也相当讶异。他原以为除了莎之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能激起他的兴趣,然而昨天颐颐将离去时,他竟不想就这样与颐颐擦身而过,促使他冲口而出希望能再见到她……
现在想想,令他懊恼的并不是颐颐对他的拒绝,而是对她的那种迷惑感觉。
叩叩——有人敲门,闻收回了思绪。
“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钻出昙霓那张圆圆的脸。“是私事,不是公事,我还可以进来吗?”
闻微微一笑,他跟昙霓虽然没有他姐姐那般的交情,却也是多年的邻居老友。“进来吧。”
果然昙霓一关门,就忍不住道:“哎,实在是一点也不习惯。我还记得高中时教过你数学呢,怎么现在你就变成我的顶头上司了?”
闻笑道:“你是希望我感激你当年的数学教得好,才间接造成了我今日的成就?”
“岂敢。”昙霓装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我是来替你姐传话的。”
闻略一迟疑:“她有事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讲,要叫你传?”
“她被你气昏啦!”昙霓笑着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她说她不想跟你讲话。”
闻安静片刻,手中的笔在桌上敲啊敲。“有人去告状了?”
“大概是昨天你才刚跟那位涂小姐谈完,她就去找你姐哭诉喽。”昙霓啧啧地摇头叹道:“你姐说呀,她那么辛苦地拉拢你跟涂小姐,你非但不领情,还把人家给甩了,她说你每次都这样,是不是要把她气死。”
说到那位涂小姐和他姐,闻才真有气。涂小姐虽然长得还算漂亮,却既娇纵又虚荣,根本不是他会喜欢的典型,偏偏他姐什么也不管,硬把他们送作堆。闻和她见了两次面,实在受不了,才在昨天把涂小姐约出来,讲明以后各走各的。
“她有什么好气的?我才该发火。”闻冷笑地扬起双眉。“没事以为自己是红娘还是老鸨?死命找女人往我身上推。”
“她担心你啊。”昙霓叹道。闻他姐实在是用心良苦,说真的,要找那么多条件好的女人来跟闻相亲,也不是件轻松的事。“这么多年了,你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她怕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隐疾?!”闻吼着甩了手中的笔,昙霓实在很害怕那只笔朝她飞来。“你们这些三八女人,什么跟什么啊!”
闻的火气虽然把昙霓吓得魂飞魄散,但好朋友既已把事交代她了,她也只好鼓起勇气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们三八,是事实。说真的,我们都觉得你大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否则又不是没女人喜欢你,你为什么都不动心?你跟涂莎的事,也已经那么久了,早该烟消云散了吧。”
他的眸子变得很冷。“不劳你们费心,我正常得很。”
“才怪。”昙霓不认同地摇头。“我们都在想,是不是涂莎给你的打击太大,让你在与女人相处上已经有了障碍……”
“障碍你们个鬼!”闻打断她的话。“你们两个每天闲闲没事,不能想点有建设性的话题吗?”“这很有建设性啊,你姐真的很担心你,”昙霓十分关心地说。“她还在想要不要带你去看心理医生。”